“对清廷的北伐打赢了,可是真正的北伐才刚刚开始,诸位一定要拿出战时之勇气与决心,以定天下之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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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八,就在宁楚磨刀霍霍的时候,盛京方面的清军也趁着复汉军没有站稳脚跟,朝着朝鲜的方向进军,超过五万清廷大军,几乎势如破竹地一路南下,五日即陷平安道,到了三月下旬的时候,清军前锋已经踏足黄海道,很明显目标直指汉城方向。
而此时辽东方向的数万复汉军,却如同丝毫没看到一般,放任清军南下,而他们却在营地里日常训练,对盛京方向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很明显楚清双方已经达成了无言的默契,至少对于清廷的南下是带着默许的态度。
烽火一路连绵不绝,很快就传到了汉城,而此时汉城的昌德宫前,也黑压压跪倒了一大片人,不过他们分成两个团体,彼此之间互相仇视着。
“王上,请诛杀逆贼,罢兵言和!”
“王上,清军已往汉城而来,请速速言和!”
“王上,天朝已经扫荡清鞑,不日将会攻下盛京!”
“王上,只要坚守些许时日,朝鲜之土皆回吾手!”
大臣们头上带着高高的官帽,身上穿着绯红色的官服,上面绣着各式补子,人人伏在地上高呼不止,却是让一旁站着的太监们,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
像这般大阵仗,也就前两年的时候才有吧!
然而,当大臣们在殿外请命时,朝鲜大王李昀却正躺在病榻之上,他的脸色有些蜡黄,床边则坐着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正是王妃鱼氏。
李昀听着殿外传来的阵阵呼声,却是沉默不语,他的性子原本就十分仁厚,哪怕前两年老论派逼宫的时候,他也只是将其中为首大臣废黜了事,并没有像前番几位大王那般大肆杀戮,因此眼下他也没有为此去大动干戈。
“鱼妃,朝野动荡,予心难安,如今却是苦了你了。”李昀握着鱼氏的手,脸上微微露出几分难舍之意。
鱼氏年不过二十,正是最为芳华的年纪,可是对于已经躺在病榻上的李昀,却始终都带着几分爱恋,她低声道:“王上只要能够养好身子,这些问题都会消失了。”
李昀却紧逼双眼,低声道:“若是之前,予只要有王世子诞下,问题自然就会消失,可是如今清鞑南下,重演丙子之役,百姓流离失所......可是他们,却盼望着予早死,好让王世弟继承大王之位。”
鱼氏听到这里,却不敢再多说,后宫干政是什么下场,张禧嫔已经是个最好例子,她可不想成为下一个张禧嫔。
李昀同鱼氏又说了一些话,便让她先行下去了,接着又派去小太监,将门外的对立的两派大臣都给请进了殿中。
等到两派大臣跪下行完礼之后,领议政大臣崔奎瑞当即便沉声道:“王上,如今清鞑已经侵犯黄海道,只怕不日即将抵达汉臣,还请王上能够早做打算,力避丙子旧事。”
所谓的丙子旧事,便是指当年皇太极率领八旗征朝鲜之事,当时的清军便是如此,渡过鸭绿江便一路,舍坚城而不攻,长驱而南下,直指汉城方向,却是将当时的朝鲜国王仁祖李倧吓到躲避至南汉山城,结果又被清军围困,四十余日之后便出城投降,最终成为了清廷的藩属国。
听到领议政大臣崔奎瑞提到旧事,不光是李昀脸上露出几分不悦之色,就连其他的大臣脸上,也带着些许阴霾,对于他们来说,丙子胡乱就是一道赤裸裸的伤疤。
李昀微微沉默片刻,方才低声道:“诸卿以为该当如何?”
老论派大臣申晚当即便往前挪动了一下身子,高声道:“清军前锋前来,我朝终究不可敌,不如遣使与之议和,至于先前言说与楚朝外交之事,则绝不可行,或许当请王上斩其人,以谢天下。”
这话的意思很简单,当初谁说要派去宁楚求援的,就斩了谁,然后拿着人头去清军大营议和,妥妥的要投降的意思。
随后申晚不慌不忙地冷笑一声,睥睨着金一镜,“你以为向宁楚派遣使臣一事,清人会不知道吗?如今他们南下,正是你的过错。”
当下便有人勃然大怒,承旨金一镜冷哼了一声,怒视申晚,高声道:“还请王上诛杀此等奸细,未战先言败,岂有如此道理?况且楚军已至辽东,不久便会征伐盛京,到时候清军后阵既失,如何敢言战?”
此话一出,老论派大臣金龟柱、金尚鲁,洪啓禧,尹汲等人顿时便怒视金一镜,而少论派大臣如赵显命、李光佐、朴文秀、李宗诚、赵载浩等人,则同样跟斗鸡一样,怒视着对方,双方之间摩拳擦掌,恨不得就在李昀面前打起来。
李昀挥了挥手,有气无力道:“好了,清鞑还没有打到汉臣来,你们如今这等做派,到底是给看的?”
众臣听到李昀话语中的不善,连忙跪下,双方虽然不再看向对方,可是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并未消除,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清鞑还是宁楚,终究都是排在后面的,他们真正最想杀掉的,还是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