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新十三年十月下旬的南京,已经逐渐进入了深秋,中央大街两旁种植的梧桐树上不断飘落着枯叶,在街道上堆积了厚厚一层,然而原本略显诗意的画面,却因为一场暴雨显得略微有些面目全非。
朱毓彦穿着一身整齐的国防军军装,肩膀上挂着中校军衔,嘴唇上留着一撮胡须,看上去颇为英俊,只是此时他脸上的神情却显得有些复杂,就连脚上的军靴踩在枯叶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都没有丝毫觉察。
片刻之后,一个小小的报摊出现在中央大街的尽头,朱毓彦快步走了过去,他站在报摊前巡视着上面的报纸,当《清流报》出现视野中时,脸上才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付钱,买报。
朱毓彦一只手快速地翻开报纸,搜寻着自己想要的信息,另一只手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香烟盒子,费力地用单手倒出香烟,然后夹在自己的嘴上。
“啪—嗒—”
就在朱毓彦一只手夹着报纸,另一只手准备去拿取火柴盒的时候,一只金属质地的打火机在他的面前点燃了火苗,然后缓缓点燃了他嘴上的香烟。
随着一丝青烟缭绕而起,朱毓彦不由得抬眼望去,只见打火机的主人是一名衣着不俗的中年人,他脸上带着几分微笑,慢慢收回了打火机,轻声道:“刚刚从西北回来?”
“张先生好。”
朱毓彦连忙下意识掐灭了烟头,然后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因为面前的这个人正是当年在大楚中央军事学院的教导主任张维贤,也算得上是朱毓彦个人的授业恩师。
张维贤摇了摇头,轻声道:“看来你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头,整个人都黑了瘦了.......以后在我的面前不要拘束,抽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朱毓彦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在先生面前,学生无论如何也不敢放肆,学生的确是刚刚从西北军中返回,不过并非因为私务,而是因为公干,枢密院似乎要将我调到日本去。”
张维贤轻轻唔了一声,瞧见了朱毓彦手上的《清流报》,却是笑道:“眼下日本方面的情况复杂,而且有效信息的保密等级很高,在这个上面你是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不妨问问我,只要不违规,我多多少少也能告诉你一些东西。”
朱毓彦轻轻叹了一口气,神情中透着些许苦闷,低声道:“听说这一次演习并不是很顺利,我们有一艘小船在江户湾离奇失踪了........后来找到了船,可是上面的七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在想,会不会......”
原来在十月中旬的时候,大楚海军与萨摩藩海军的联合舰队抵达江户湾,然后在江户湾的海面上停泊了一夜,准备次日举行演练——然而就在当晚,一艘快哨船在执行警戒任务离奇失踪,虽然后来在江户湾找到了该船,可是船上的水兵却都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丝毫的踪迹。
这件事自然引起了大楚海军的高度警觉,邱泽震怒之下,要求日本幕府彻底放开江户湾,并且允许大楚派遣军队上岸搜查失踪士兵,另一方面则是升起战旗,在江户湾了战斗姿态,要求幕府和德川吉宗给出一个交代。
当然,幕府自然不会同意这样的要求,然后邱泽便转而要求在五天内交出失踪士兵和凶手,否则他将会绝不再姑息。当然具体事态会扩大到什么程度,也并未真正说明。
朱毓彦所了解到的只有这么一些,他自幼在日本长大,对日本本身还是怀着一种颇为复杂的情感,因此在听说这件事之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牵挂的,他赶到南京后便打算用各种方式来搜索关于这件事情的后续。
张维贤自然了解自己的这个学生,此时却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毓彦,恐怕你是不知道,这一次原本就是幕府心生二意,妄图拉拢英国人自强,再加上如今出了这种事情,导致国内对日本开战已经渐渐成为了主流意见.......”
朱毓彦低声道:“当年先祖东渡前往日本,也只是不愿事虏之故,终究有幸得到幕府护佑,因此心里委实不愿见到中日之间兵戎相见.......不过先生放心,我是一个华夏人,我也知道该怎么做。”
张维贤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道:“如此就好,你从日本到华夏,如今又有机会用另一种身份回到日本,最需要注意的恐怕就是分寸二字,不过你放心,等到这一战结束后,日本将会以另一种姿态,成为大楚的一份子,到时候你也不会感觉到难以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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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日本之战,绝不仅仅只是物理层面意义上的战争,更是一场攻心之战。”
奉天殿内,君臣汇聚一堂,而在这一次的朝会中,也将会决定对幕府策略和对日本策略出炉,而其背后的深层意义更是非常重大。
实际上,当大楚君臣接到了邱泽的奏折时,心里未尝没有疑虑,主要是这些水兵失踪得时机也太巧妙了,不得不让人多有怀疑,不过在邱泽后来的奏折中,却隐隐约约透出了一点,那就是这一次水兵失踪事件,恐怕跟隐藏在幕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