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超度,而是镇压。
只一句话,张依依整个人的神色便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
可转念一想,这里几乎囊括了整个龙州不知多少岁间所有的我喜欢门弟子尸身,又怎么可能个个弟子皆愿舍身成仁。
不论是生身还是死后,不论是自愿还是被逼,这数不尽的尸海不知历经多少万年的时光汇集于封存于此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养料,甭管目的如何,想想都叫人骨子里头都发寒发惊恐。
可曾有人问过他们的意愿,可曾有谁在意过他们的心情?
还有,可曾有谁关心过他们是否能有轮回的机会?
这样的牺牲对他们来说又算什么,即使所谓的值得与否又与他们自身存有半点的真正意义上的关联?
张依依突然对这佛域无比的厌恶、恶心,无论它以这样的方式继续存在到底为的是什么,总之光是看着这数不尽的尸海非但不到度化,反倒还要被不断镇压,便无比的反胃。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但也永远想不明白究竟什么样的理由值得填上数不尽的僧佛付出生命以及死后都永世不得安息轮世。
佛门的慈悲面对这数不尽的尸海时,简直成了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
似是察觉到了张依依情绪变化的原因所在,恶佛再次叹了口气,宽慰道:“施主悲悯仁善,果然天生便是与我佛有缘之人。只不过佛语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们舍身成仁终究不会白白牺牲,舍小我成大我,将来有朝一日施主定当会明白,这样的牺牲虽然悲壮,却绝对值得。”
“我不是什么悲悯仁善之人,正相反,我是最最自私之人!”
张依依没有被这一通似是而非、冠冕堂皇的话动容半分:“前辈,我不知道这处佛域存在最终的目的与意义是什么,也不想过多的探究。但请前辈恕罪,晚辈没办法答应您替您镇压这数之不尽的亡人。我没这么大的能耐,九色能精我也不要了。”
恶佛愣了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头:“施主本心如何,我看得清楚。虽然施主暂时无法理解,但镇压一事施主既然来了此地,那么不论愿与不愿都得实行,一切只能以大局为重,还望施主莫要怪罪。”
“我若不依,前辈待如何?”
张依依见对方果然直接亮出了獠牙,面色更是冷了下来。
“施主放心,你终究与我佛有缘,我自然不会伤害施主,只不过施主一日不能想通改主意帮忙,那么一日便不能离开这处死地。”
恶佛觉得自己也是没有办法,威逼利诱都无所谓,反正在他这里唯有大局为重:“施主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可以保证,这九九八十一天往生咒对施主本身并不会有任何的不利,相反还是大功德一件,将来施主不论身在何方,这样的大功德都将护佑施主。”
“可是……”
张依依并不想要这所谓的大功德,只不过话还没来得及说,便又被对方给堵住。
“施主不愿,无非是对他们的不忍。”
恶佛抬手指了指那数之不尽的佛门弟子尸身,语气坚定:“施主但可放心,镇压也只是一时,他们的牺牲不会白费,等将来大局定下,自然会有人替他们超度、送他们再入轮回。”
张依依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对方的话可不可信,能不能信,亦或者说即使当真没有说谎,可不知多么漫长的岁月侵蚀后,这里真正还能剩下的痕迹又能有多少?
连痕迹都消失在岁月中的话,再厉害的大人物又能从哪儿去寻找他们存在过的痕迹?替他们超度?送他们入轮回?
便是她现在有机会替他们超度,说句大实话,这里数不尽的亡者,真正还能有机会再入轮回者,又能有多少?
她的愿与不愿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其实也只是毫无意义的纠结与笑话,打成这佛域生成的那天起,便代表着数之不尽的生灵与亡魂永远无法安息。
生命的脆弱与渺小由此可见一斑。
但也正因为如此,正因为不想成为那脆弱、渺小到可以随时被人牺牲、被人随意支配,生命的坚韧与无限的潜力又是那么的强大、恐怖。
变强的信念早就已经在张依依心中扎了根从无动摇,但为何要变强似乎在无形之间又更加的不同了起来。
除了自己能够活着、好好活着、长长久久好好活着,或许等将来她强大到足以令更多的人也能有好好活着时,那样的强大才更加让她向往、畅快。
一瞬间,张依依竟是再次顿悟,修为虽未曾攀涨,但本就没有瓶颈的心境因为这场顿悟却在不断升华,头一次强悍而不按常理的摆脱修为的束缚,自行步步攀升。
从元婴后期到元婴大圆满再到一举突破至化神,张依依的心境层次硬是甩开了修为水到渠成至化神段这才停住稳固下来。
心境与修为之间的不匹配并不少见,若是心境跟不上修为那绝对不是好事,随时可能走火入魔。
但若是心境高于修为,却完全百利而无害,且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