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谧如水。
朱厚照披着大氅站在咸阳宫的台阶上面,今天晚上虽然天气微凉,但是夜色很不错,天空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阴云。天空之中繁星点点,月亮大如玉盘,朱厚照就是在盯着天空之中的大月亮看着,心中无喜无悲。
“殿下,张永来了!”刘瑾站在张永的身后,声音很低,语气也带着几分担忧。
太子身边的人都知道,太子的这两天的心情很不好,随着八局的账本被一本一本的算出来,太子的脸就黑了。这也怪不得太子,实在是这些账本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其中银作局贪污的最严重的。
不但私买虚报,还以次充好,盗窃外卖,宫里面的金银器不少就是这么流出去的。
去年一年,银作局总花费为十六万贯,结果有将近十一万贯落入了这些人的腰包里面,简直就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
别说太子殿下了,这事连皇爷都惊动了,朝野大哗,八局一下子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整个八局仿佛就没有干净的地方了,倒是朝中对朱厚照的赞扬之声大起,大明朝掀起了又一个吹捧太子的浪潮。
对此朱厚照心中觉得不错,但是还是高兴不起来,实在是八局太烂了。
朱厚照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刘瑾,然后吩咐道:“让张永过来吧!”
时间不长张永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两天张永的心情很兴奋,同时也很紧张和害怕。兴奋是因为自己得到了太子殿下的重用,兵仗局的掌印太监马上就是自己的了,怎么可能不兴奋,那可是兵仗局,在八局里面,兵仗局也是重中之重了。
紧张和害怕是因为兵仗局的情况实在是太出乎人的预料了,这可不光是账册上查出来的东西啊!
“奴婢见过殿下!”张永来到朱厚照的身边,恭敬的说道,心里面带着一丝忐忑。
朱厚照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张永,这几天张永一直都在忙着兵仗局的事情,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疲倦,甚至还顶着一对大黑眼圈,显然这些日子也没睡好。想到这里,朱厚照的语气就稍稍温和了一些。
“说说看吧!”朱厚照苦笑着说道:“兵仗局的事情本宫也听说过一些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是,殿下!”张永答应了一声,然后依旧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库房里面的东西少了三成还多,更多的则是被报了损失,或者报废,事实上并没有报废或者损失,全都被倒卖出去了。”
“以次充好,虚高报价,整个兵仗局基本上都存在这种情况。”
张永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朱厚照,见到朱厚照没有发脾气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将一本账册双手托着呈上去,然后道:“这里是奴婢登记的兵仗局账册,请殿下过目!”
朱厚照看了一眼张永,然后也没去接账册,至于翻看,那自然是更没有的。
事实上朱厚照想的不是兵仗局,不是八局,而是工部,是大明,在八局里面,这种情况都如此严重,那么在工部,在地方衙门,在军中呢?这种事情有没有?多不多?究竟到了一个什么程度了?
朱厚照都有些不敢往下想了,可是朱厚照的心里面却有着明确的答案。
这种事情不但有而且非常多,官方和军队全都糜烂了,历史上正德皇帝收拾了一下,稍稍能看了。可是嘉靖皇帝改回去之后,局势就更坏了,看看嘉靖皇帝在位之时大明的吏治,看看嘉靖皇帝之时大明的军队。
正德的时候,大明还吊打小王子,嘉靖的时候就被人家打到北京城下了,南方也被倭寇闹得翻了天。
事实上在这个时候,大明已经开始腐朽和腐烂了,半晌朱厚照才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张永,朱厚照点头说道:“张永,你跟在本宫的身边时间不短了,兵仗局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多于的话本宫就不多说了。”
“如果兵仗局有一天变成了这个样子!”说着朱厚照伸手拍了拍张永递上来的账册:“那你就真的辜负了本宫的信任,辜负了本宫的栽培,你最好别这样!”
张永听了朱厚照的话,身子一颤,随后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殿下放心,奴婢为殿下办事,愿意粉身碎骨,奴婢一定帮殿下盯好兵仗局,一定不让殿下失望!”
朱厚照摆了摆手,然后说道:“起来吧!”说着朱厚照轻叹道:“本宫看着你。”
张永走了,带着朱厚照新的任命,心情平复甚至有些兴奋,但是朱厚照的心情却久久未能平复。看了一眼手中的账册,朱厚照想了想,然后将账册递给了刘瑾:“你先收着,明日我带给父皇。”说完转身向着寝宫而去:“该休息了!”
在朱厚照去休息的时候,扬州的天气却没有大月亮,反而有些阴沉。
码头上灯火通明,喊声也很大,不少人光着膀子在码头上忙碌着,一袋子一袋子的盐被人从船上抬下来卸在码头上。运盐船分散在整个码头上,一堆一伙的在忙碌着,显然这些盐都不是一家的,但是每一家都忙活的热火朝天。
杨莲站在一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