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什敦多布听到土谢图汗旺札勒多尔济这句话,顿时心里一慌,他可不敢杀掉策凌手下的大将,特别是在土谢图汗的命令下,否则整个赛音诺颜旗的人心都将会离散。
说起来,后世出名的喀尔喀赛音诺颜部并没有出现,它目前仅仅只是隶属于土谢图汗部的一个旗,最早是出自于达延车臣汗,达延车臣汗之孙诺诺和掌管喀尔喀左翼,其长子阿巴岱为土谢图汗部先祖,而其第三子图蒙肯,因排抑红教,护持黄教,被授予了赛音诺颜号。
到了如今,赛音诺颜旗旗长达什敦多布是上一任旗长善巴的儿子,而策凌是善巴的堂弟,再加上先前得到清廷的扶持,因此在赛音诺颜旗里的实力相当不凡,拥有一大批的支持者,即便是旗长达什敦多布,也不敢对自己的这个叔叔有所不敬。
特别是早年准噶尔蒙古大举入侵喀尔喀部的时候,当时的赛音诺颜旗旗长善巴选择了内附,而策凌便在善巴的命令下,带着祖母格楚勒哈屯﹑弟恭格喇布坦投奔清朝,受到当时的康熙重用。
清廷以其为成吉思汗十八世孙图蒙肯嫡嗣的理由,赐居京师,教养于内廷,后来到了康熙四十四年的时候,还把和硕纯悫公主嫁给了他,而这一整套流程下来,使得策凌对清廷无比忠心,还主动跟随傅尔丹进击准噶尔﹐擒其宰桑贝坤等百余人。
因此,在当时的清廷眼里,策凌是理所当然的自己人,跟其他的蒙古人是不一样的,而对于当时的喀尔喀三部而言,策凌却不再是自己人了。
当然,眼下清廷基本覆灭,剩余的势力也无法对土谢图汗部造成什么威胁,因此原先隐隐在土谢图汗部颇具名望的策凌,反倒成为了众人的眼中钉。
眼下,当达什敦多布听到土谢图汗多有不满之意后,并不是真的要维护这个叔叔,实在是因为赛音诺颜旗里面无人可用了......
如果再把策凌得罪完了,将来无论是他这个当任旗主,还是下任旗主,都很难按下旗内的反对声音,这无疑于给自己挖下了一个大坑。
“大汗,臣以为此人可小惩大诫,绝不可直接一杀了之,否则容易使得军心骚乱.......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还是让他战死在沙场上吧!”
土谢图汗冷笑了一声,却并没有反对,道:“昔日孙嘉淦劝说本汗向宁楚求援,可是策凌却大言不惭地说他能够挡住准格尔,可眼下准格尔都打到了巴彦乌兰山了,距离昭莫多还有多远,你算过没?”
说起这个,达什敦多布脸上的冷汗就下来了,当初的策凌对忠于清廷的,对于宁楚自然是万般厌恶,而在他的大力反对下,导致孙嘉淦的建议被否决,只得无奈地留在了土谢图汗身边,期待有一天随着局势变化,能够说服土谢图汗。
可是达什敦多布心里也明白,在这件事上面土谢图汗是绝对在装糊涂,他本人当初就不愿意向宁楚求援,担心变成下一个漠南蒙古,因此在在策凌建言后顺水推舟否决孙嘉淦的提议,使得宁楚朝廷怨气归于策凌。
而如今土谢图汗确确实实已经快打不下去了,又不愿意向策妄阿拉布坦投降,心里便想着改弦易辙,重新回到大楚的怀抱中——而策凌便成为了向宁楚交差的替罪羊。
达什敦多布无奈地探口气,眼下既然策凌昏迷不醒,只能让他这个旗长代劳了,“大汗所言极是,策凌思虑确实不周,才造成眼下困局。因此臣以为,眼下当需要跟宁楚进行求援了,否则一旦昭莫多有失,车臣汗部也就危险了。”
土谢图汗旺札勒多尔济微微点了点头,他也不想着对策凌赶尽杀绝,只要他不挡路就行,不过眼下此人昏迷,却正好是给孙嘉淦解释的一个机会,当下便派人将孙嘉淦请到帅帐中来,而至于原来叫嚣的诺尔布,则被重新押回到战场上去。
话说两头,孙嘉淦当初在刘统勋的劝说下,成为了宁楚的说客,目的便是为了将漠北喀尔喀三部说来投奔宁楚,可当时的策妄阿拉布坦才刚刚侵入准格尔,喀尔喀三部还是颇有抗敌信心的,因此对孙嘉淦自然不感兴趣。
后来战局急转直下,特别是大策凌和小策凌率军后,几乎每战必胜,而喀尔喀三部自然也就被打懵了,先是扎萨克图汗部被全面占领,紧接着就是土谢图汗部关键要地乌里雅苏台失陷,再到如今巴彦乌兰山一战失利,三部已经感觉到脖子上的绳索越来越紧了。
在这种情况下,孙嘉淦发现身边的蒙古人对他的态度却是越来越好了,从最开始的不闻不问再到奉若上宾,这种转变却是跟喀尔喀三部的处境有很大的区别,这也使得孙嘉淦心中微微得意,看你们这些人还敢嚣张?
到头来说白了,还得靠他孙某人从中牵线搭桥。
当孙嘉淦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帅帐的时候,很快就闻到了一地的血腥味,接着抬眼细看,正好看到了生死不知的策凌,惊讶道:“可是战事不顺,策凌将军怎会变得如此?为何不去叫人前来医治?”
土谢图汗旺札勒多尔济心中冷笑,他当然能看出孙嘉淦的装模作样,不过他也不以为意,反正给他看一眼就算完事,很快便挥了挥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