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尔丹策零射箭都是大策凌敦多布亲手教会的,因此对于大策凌敦多布而言,他自然是无比希望噶尔丹策零能够登上大汗的宝座。
噶尔丹策零随即便轻声耳语了一番,却是让大策凌敦多布脸色变了又变,很显然对方说出来的这番话,令他都有些心惊,只是到了最后,在噶尔丹策零冷厉的目光中,他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在二人刚刚谈完之后,便有大汗亲卫将领多尔木前来奉请噶尔丹策零入帐觐见,噶尔丹策零脸色丝毫未变,将亲卫直接留在了原地,自己一个人跟着多尔木朝着帅帐而去,只见在夜幕的笼罩下,仅仅只点着几盏烛火的帅帐,透着无尽的幽深。
噶尔丹策零心中微微有些惊慌,勉强笑道:“为何大汗的帅帐如此阴暗?怎么不多点一些烛火?”
多尔木脸上带着笑,轻声道:“大王子,这是大汗的意思,他说太亮了眼睛会疼,还是暗一点好,暗一点人舒坦。对了,大王子,后面臣就不进去了,还请大王子一个人进入大帐即可。”
噶尔丹策零点了点头,当下也不再继续多问,而是独自一人朝着帅帐走去,他的性子是随着他父亲策妄阿拉布坦的,不仅十分多疑,而且对血脉亲情也不看重,因此越往帅帐中走,他心里越发地惊惶。
在过去的三十年中,策妄阿拉布坦并不仅仅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这位枭雄在征服漠西蒙古各部的时候,也会收纳许多女子,因此噶尔丹策零有四个兄弟,他们虽然不如噶尔丹策零那么有势力,可是也有自己的亲信人马,可以说也是他这个大王子的备选。
从一开始的时候,策妄阿拉布坦对噶尔丹策零是非常看重的,还会经常教导他,为他延请名师教授知识,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这位草原枭雄的疑心病也是越来越重,他跟康熙皇帝一般,对越来越大的儿子逐渐产生了忌惮心理,因此反过来开始扶持噶尔丹策零的几个弟弟,来制衡这位大王子。
噶尔丹策零颇具其父年轻时的几分风采,除了多疑之外,还十分擅长隐藏自己,他开始逐渐收敛锋芒,在军中培植亲信,还大肆拉拢自己的叔叔大策零敦多布,通过他在军中掌握了一大批自己人,可是这些也无法缓解他内心的恐惧感,因为在草原枭雄策妄阿拉布坦面前,没有人会有自信。
“终于,终于走到这一天了。”
噶尔丹策零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在心里无声地说道,随后便毅然决然地大踏步走进了帅帐,就仿佛他第一次提着刀上战场一样。
刚一进帐,噶尔丹策零还以为帐中有许多武士在等着自己,却没有想到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老迈不堪的策妄阿拉布坦,他此时正半躺在塌上,脸上带着几分微笑,亲和无比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额直革,孩儿终于赶回来了!”
噶尔丹策零跪在了地上,将头贴在地面上,没有策妄阿拉布坦的允许,他不敢擅自走到对面面前。
策妄阿拉布坦重重咳嗽了一声,随后喘息道:“扣兀,走近些,让额直革好好看看你......”仿佛这一段话废了他很大的力气一般,说完后又咳嗽了几声。
噶尔丹策零脸上带着些许犹豫,随后终究是向着塌前走了过去,然后跪在了地上,抬头望着策妄阿拉布坦,却发现自己心中的这头雄鹰,如今已经变得满头白发,而脸上的皱纹更是层层叠叠,很显然已经没有多久时间可活了。
看到策妄已经变得如此老态,噶尔丹策零终究忍不住内心的血脉亲情之念,悲声道:“额直革,孩儿没能好好照顾您,是孩儿的不是!”
策妄阿拉布坦呵呵一笑,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抚摸着噶尔丹策零的头,轻声道:“咱们蒙古人不是汉人,不讲这一套......扣兀啊,你今天来这里,真是很不应该啊!”
“额直革,孩儿前来有何不可?”噶尔丹策零似乎有些奇怪。
就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只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随后便有几十名身穿甲胄的护卫冲到了帐中,为首之人更是拔出了弯刀,搭在了噶尔丹策零的脖子上,很显然只要随着策妄阿拉布坦的一声令下,噶尔丹策零这颗头颅就要搬家了。
帐中突逢大变,可是噶尔丹策零却似乎并不奇怪,也没有任何的反抗举动,他只是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望着病榻上的策妄阿拉布坦,轻声道:“额直革,你想要孩儿的命,孩儿给你便是,可为何要在这个时候?”
策妄阿拉布坦努力地挣扎着坐起来,他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飞舞着,脸上带着些许得意,望着自己的这个引以为傲的儿子,冷笑道:“扣兀,你的一切所作所为,额直革都看在了眼里,你以为能瞒得过额直革吗?”
说完这句话,策妄阿拉布坦努力地喘息了几声,轻声道:“额直革之所以一直没杀策凌敦多布,并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而是要通过他来将你拴住,额直革知道,若是他死了,你就不敢这么毫无防备地回来了。”
噶尔丹策零默然,很显然对方的话让他无力地反驳,大策凌敦多布是他放在大汗身边的亲信,也是大汗的风向标,只有大策凌敦多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