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大雪将大地覆盖,彻骨的寒冷在身体里窜来窜去。
在兵法上,这是最难以进行作战的季节,稍有不慎,便有倾覆之危。可是,历来也有许多兵法大家趁此机会出其不意,一举歼灭敌军。
一条长长的行军队伍在雪地里行进,人人穿着厚厚的棉袄,背着一杆长长的燧发枪,略带稚嫩的脸庞上带着坚毅的神色。
宁渝骑着马走在最前方,如今的他正处于身体发育的阶段,看上去倒显得比较成熟,嘴唇上已经带有青涩的胡须,而身后是董策与许成梁,还有一干护卫。最前方是宁家派过来的一个探子,前些日子一直在此地盯着。
一直行了半日,众人才见到了一座破破烂烂的营寨立在山间,说是营寨倒不如说是难民营,几间简陋无比的草扎棚子在风中摇晃,上面已经堆了厚厚的雪。
不过在在营寨外却没看到什么哨探,只有高坡上才有一件草房,里面的人似乎仍在酣睡。
董策轻轻一夹马腹,便赶上前来,低声道:“营座,根据之前资料,前方二里地便是桃花山一众土匪的聚集地,看样子粗粗估计在千人上下,除掉老幼妇孺怕是还有五六百人。”
宁渝呵呵一笑,“咋了,怕了?这五六百人若是都拿不下来,你们这一年的训练,都喂了狗?”
董策连忙翻身下马,跪在马前,语气十分坚定。
“我雏鹰营初战,若不胜,我董策当死阵前!”
其余学兵也异口同声低吼道:“雏鹰营初战,若不胜,我等当死阵前!”
宁渝望着这些学兵,不对,这些战士时,心中带着几分自豪,这就是自己花了一年时间锻造出来的钢刀,今日出鞘,便是锋芒毕露之时。
随着二百余雏鹰营士兵慢慢摸到近前才被人发现,高坡上惊慌失措的土匪发出了急促的警报声,原本寂静无比的营寨里一下子如同热锅蚂蚁一般,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这些人与其说是土匪,不如说是难民,人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拿着的武器也十分简陋,唯独那股子精气神却无比昂扬,望着宁渝这一方也都不慌张。
想必是跟绿营打过很多交道,因此养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宁渝望了一会,便下令道:“开始吧!”
董策和许成梁得令后便回到连队准备进行指挥,他们本身也是一连和二连的连长,不过此时还身兼参谋处成员的职位。
随着一声清脆的哨鸣,一连和二连摆出了两条长长的横队,扛着枪向桃花山匪徒走去,一直到近前两百步的距离才停了下来,举枪相对。
桃花山匪徒们有些惊慌,在仓促之下组成了一个简陋的方阵,一个个手中拿着刀枪。
军鼓手此时开始敲起了鼓,士兵们的心便跟着鼓点一般,忽上忽下。不过尽管内心有些紧张,可毕竟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因此也能维持阵型。
宁渝带着护卫站在后方的一个高坡上,举着一只望远镜观察着敌方的阵列,身旁只有一干护卫和两名传令兵,不过这里的位置倒也比较险峻,也不担心匪徒攻上来。
可对于宁四等人,却如临大敌一般,如今的护卫加起来也不过八人,纵使武艺再高强,在大军中也算不得什么了。
在此时宁四的心里,却想着等一会若是事有不逮,便护着宁渝先冲出去,否则宁家未来的希望苗子若是折了,他们这些家生子一个都活不下来。
宁渝有些紧张,双手死死握住千里镜,内心反复在告诉着自己,没事的,没事的,真的打起来,就凭这群乌合之众是无法正面相抗的。
两门原先制成的子母炮构筑放在阵后,与敌阵相隔三百余步,七八个炮手正在装填弹子,只是如今朝廷对开花弹管控极为严格,因此宁家使用的如今还是实弹。
负责开炮的炮手中,有一名是宁家的另一名族弟,如今宁家人对雏鹰营越发重视起来,因此除去先前被开除去营的宁千秋,又增加了十余人进入了雏鹰营,以增强管控能力。
那名负责开炮的宁家子弟名叫宁铁山,生得粗壮,指挥人将实心铁弹裹上一层油布,这才塞进炮口,至于火药,则放了足足十成。
这门炮若是以原来绿营的炮来打,怕是要当场炸膛,可是这门子母炮原本就是用新矿场出的优质精铁铸造的,还用了铁芯铸造工艺,因此几乎没有什么气泡,内膛十分光洁平滑,因此无需担忧炸膛的问题。
此时桃花山众匪依仗着人多势众,集结在一团,朝着雏鹰营士兵冲了过来,纵使是一团散沙可此时也显得气势不凡。
五百步......
宁渝的手心冒着汗,让望远镜上都沾染了一层汗迹。
四百步......
炮手们的心也提了起来,等待着命令的到来。
三百步......
“开炮!”
宁渝果断下了命令,身旁的传令兵便开始挥舞起了令旗,鲜红的令旗在风中作响,在炮手们的眼里却是最美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