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阜山上风雨交加,山上的林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如同山鬼的呼唤一般,想要将这天地间仅有的亮光吞噬进去。
一列长长的队伍正在沿着崎岖狭窄的山路艰难行进,他们穿着五颜六色的棉甲,只是全都被雨水所淋湿,不时有人倒在了地上,便再也起不来,尽管有一些人在抱怨着这老天爷,却始终都坚持在行进着。
“嗨,你说傅大人为啥挑这个日子行军,这路也忒难走了些......”
说话的这位唤作恒祥,出身镶蓝旗,自幼便生活在富庶的杭州,打一出生开始就在吃八旗的铁庄稼,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狼狈。
恒祥一边抱怨着,一边将辫子盘了起来,这样就不用在风雨里被吹散,身上的棉甲浸透了水,已经变得十分沉重,穿在身上犹如上刑一般,更别说还背着一杆鸟枪,浑身上下都不得痛快。
“还不是这天杀的楚逆,傅大人也是为了咱大清考虑不是,这点苦头吃了也就吃了吧。”搭话的也是杭州驻防八旗的兵,唤作瑞宁,同是出自镶蓝旗,一向与恒祥关系要好。
“我可听我那舅舅说了,这次傅大人可是要翻过这幕阜山,直接攻打武昌去了。你说,咱俩能不能捞到一些功劳啊,我可还想打赢了回去后娶你妹子呢!”
寒风呼呼挂着,在这九月的天气里也有几丝凉意,恒祥裹着身上的棉甲,一边打量着前方的道路,一边缩着脖子抱怨着。
“恒祥,前面好像还有七八十里山路要走呢,也不知道这一路走过去,还要死多少人。”瑞宁脸上有些惧色,悄悄嘀咕着。
在此时大军行军途中,已经前前后后有几十个人从山道上滚了下去,简直就是尸骨无存,还有一些清兵跟着马车一同滑下了山道,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中。
傅尔丹此时也是一脸的泥水,手里拄着一根长棍,他的马在行军途中受惊了,差点带着他一同栽下山崖,还是他眼疾手快,抽出刀子插进了惊马的脖子上,才捡回来一条命。
得了这个教训,傅尔丹便同其他将士一起步行,只是望着那仿佛无穷尽的山道,心里着实有几分不痛快。他在西北打仗时,往往都是大开大合之举,可是来到了这南方的山林子里,就感觉处处受限。
康熙皇帝对傅尔丹的期望很高,傅尔丹对自己这一次的任务也很透彻,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对复汉军产生足够重大的威胁,纵使不能攻克武昌,也需要为南下的清军制造良好的机会,因此他也一直在苦苦思索着对策。
在面临攻丰城和攻九江这两个选择时,傅尔丹发现这两条路都无法实现他的想法,前者会被宁渝牵着鼻子走,彻底失去牵制复汉军主力的意义,后者则很有可能在惨重的伤亡下被彻底击溃。
正因为如此,傅尔丹在出了南昌之后,自然不愿意去围攻九江,而是想着一锤定音,直接带人抄近路去攻武昌。不管能不能攻下九江,都可以对复汉军的部署造成影响,只要复汉军在乱中出错,那就是清军的机会。
特别是当傅尔丹发现武昌周边压力骤然变大,心中便料定武昌处于空虚状态,若是趁机北上直取武昌,机会还是非常大的,因此便定下了这一次的绕道奇袭的策略。
若是换成其他人,还真不一定会选择这么冒失的决定,清军内部也不是没有异议,很多人都认为此举过于冒失,若是复汉军将后路截住,这支奇袭的军队便是有去无回,到时候又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可傅尔丹的性格与其他人完全不一样,他属于那种比较冒进的将军,在他的从军生涯当中,一向都是那等冲锋陷阵的猛将,喜欢干脆果断,而这次的绕道攻击武昌,纵使会有一些冒险,可照样是能够接受的。
因此无论其他人如何劝说,都不能改变傅尔丹的决定。不过傅尔丹也知道,六万大军一起绕道小路是不现实的,他找来了当地的一些山民,通过山民的带路发现了一条小道,便独自率领一万八旗精兵沿着小道开始登山。
根据山民的说法,从小道穿过幕阜山,便是通山。根据傅尔丹的消息,若是穿过了通山再往北走就是咸宁县,过了咸宁县就是武昌,这个距离不仅比从九江绕道近上许多,而且一路上也没有太多的复汉军驻守,可谓是如入无人之境。
只有一点比较关键,那就是不能让复汉军提前知晓,否则若是埋伏在前方,便是傅尔丹身死之时,也是这一支奇军的覆灭之日。
为了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傅尔丹将其余的五万人马,依然派往了九江,不过命令仅仅只是佯攻,吸引复汉军的注意力,等到傅尔丹那边大功告成,就一同里外围攻九江,到时候自然大事可成。
这是一个非常疯狂的计划,可只要能够成功,那么将会是一场足以名垂千古的大胜!
“这一战若是能够攻到武昌,那么我就是这次平逆之战的头功,就连皇上也得高看我几分,到时候一个寻常的两江总督算什么。”
傅尔丹心里一片火热,他已经想好了,就算是这一万人都折损了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够拿下武昌,信阳的和郧县方向的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