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跪下去,随后轻声道:“雍王不必如此,陛下已经吩咐了,这话只是私人话,不会涉及到公事。”
“既然如此,那就容臣僭越了。”
宁千秋这才清了清嗓子,以示接下来说话的区别,“雍王,采薇生了一个大胖小子,颇为可爱,朕想问你,可曾想过回南京看看外孙?当然,雍王也不要多想,此番只为私情,不涉公事。”
陈道显听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苦笑一声,“启禀陛下,臣自然是想的.....可是外孙终究还有陛下照应,可是大义军数万人的性命,却都只在老夫的一念之间,实在不敢有所松懈。”
听到了这里,宁千秋微微沉默了一番,才缓缓开口道:“雍王之意,本使一定会向陛下转达,只是雍王此举,可不符藏舍之道。”
很明显,宁渝对公自然是要求大义军退出西安,对私则是希望陈道显不要继续搅进去,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宁渝对他老丈人的最后关心了。
陈道显苦笑道:“对于老夫来说,早就没有了当年的雄心壮志,唯独担心的就是大义军的弟兄,他们跟着老夫辛苦了大半辈子,甚至不少人都抛家舍业,实在放不下他们......罢了,咱们不妨边吃边谈。”
雍王府并不是多么奢华的王府,实际上在大义军拿下西安城的时候,半城的建筑都已经随着大火被烧得干干净净,包括西安将军衙门还有陕甘总督衙门等等官衙,也都毁灭在冲天大火当中,因此新建的王府相当朴素,并无半分奢华之意。
当二人就坐之后,便有一些仆役端来了几个菜碟,里面也都是一些颇为清淡的家常菜,尽管也有些鱼肉,可是怎么也不能跟藩王的身份联系在一起,这让宁千秋都有些愕然——若是陈道显在他的面前演戏,那未免演得太过于虚假了。
陈道显自然能够看出宁千秋眼中的怀疑,随后便解释道:“老夫年岁已大,平日也都是吃一些清淡的饮食,若是不合宁大人的胃口,可以让厨房再去做几道。”
宁千秋笑了笑,主动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轻声叹道:“下官平日里也都是吃的颇为简单,只是感慨雍王身份贵重,却还能做到如此简朴,实在是让人佩服不已。”
说起来,在朝野间流传着一道趣事,那就是皇帝宁渝虽然千好万好,也不喜好奢华之物,后宫更是讲究自力更生,可唯独有一桩,那就是皇帝颇好口舌之欲,自从登基之后,常常派人到民间搜罗美食,寻找手艺地道的大厨,因此在这方面往往都显得十分郑重。
当然了,以一国帝王的身份,想吃什么吃不到?可是宁渝并不喜欢吃那些所谓的山珍野味,更多的还是喜欢能够在平凡食材中做出一些特色,还常常与大厨们一同探讨菜肴样式,如今已有好几道菜从宫廷当中流传了出来,受到世人的追捧。
想到了这里,宁千秋却是笑了笑,“以当今陛下之圣德,尚且喜欢厨下之事,因此雍王也不必在生活中过苛,即便有些铺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道显应该也是想到了皇帝的这一趣事,当下笑道:“说起来老夫也从陕西搜罗了一些大厨,据说手艺不比北边宫廷御医的差,还都是做的一手陕菜,到时候还请宁大人带回南京,也算是老夫的一些心意。”
宁千秋轻声叹口气,并没有继续接过这个话题,而是缓缓道:“雍王应该明白下官此行的目的......”
陈道显神色平静,苦笑道:“西安是好地方啊,自古关中沃土,大义军到了这里,几乎都走不动了.......可正因为是好地方,这里也注定从来都不会属于我们.......”
宁千秋轻轻点头,低声道:“朝廷北伐之后,不会看到大义军继续停在西安,否则内阁不会答应,陛下更不会答应......唯独走出去,去青藏才能有一条活路。”
陈道显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后又给宁千秋满上,唏嘘不已,“当年带着一帮子老兄弟,在襄阳等地到处厮混,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女儿,可是她妈却去得早——那年节咱就是地里的耗子,丝毫不敢露头啊,那日子过的,有今天没明天。”
“家祖矢志抗清,辅佐延平王苦心经营,甚至还留下了白鹤道以为将来的反清根基,只是功业不振,到了老夫这一代之后,便彻底没了势力,终日四处躲藏,寄人篱下。”
听到这里的时候,宁千秋能够感受到陈道显内心的惆怅,只是也不好多说一些什么,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道显继续缓缓道:“大义军拼的是什么?是一个希望,一个结果,而陛下已经带来了希望和结果,老夫自然不会再行叛逆之事——等到明年开春之后,大义军便誓师东征,永不回中原。”
听到陈道显这么说,宁千秋便送了口气,当下开口道:“雍王深明大义,下官心里佩服。至于前番雍王急需的火器等物,枢密院已经准备妥当,鸟铳大约有三万余杆,火炮尽量凑个两百门出来,其中会汉阳早期造的一批炮。”
陈道显听到这里却是大喜,三万杆鸟铳加上两百多门炮,完全可以武装七八万人出来,更何况在火炮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