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刘统勋眼下地方履历惊人,在中枢也担任过一段时间的要职,因此他眼下升迁甚至要比彭启丰、吴敬梓和汪由敦等人更快,也更有机会进入内阁。
刘统勋脸上却露出一丝苦笑,他轻声道:“哈密筑城之事比我先前想的还要难,此番吃野菜倒不是作秀,而是因为筑城所耗钱粮实在太大,可是西北穷苦,只能仰仗中枢拨款,否则我这苦菜就只能继续吃下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统勋定定的望着关平生,轻声道:“尔纯兄有所不知,边地之难绝非一言两语所能说完,特别是那些大人们若是没办法亲自前来,就只能换个法子,让他们知道这里的处境才行。”
关平生哑然失笑,顿时明白了刘统勋的心思,无非是担心朝廷的人真把他放在西北给忘记了——这话哪里是要什么钱粮?明明是在借他关平生的口,去告诉那些朝堂上的大人们,可千万不要忘记他刘统勋的功绩呢。
“延清兄,我只不过是外交部远东司的一介小小副司长,实在是登不上大雅之堂,即便是将来回到南京,怕是连大人们的一面都难以见到。”
倒不是关平生故意拿捏什么,他自家知道自家的情况,平日里只不过是一个跑腿的,并没有多少话语权,根本谈不上帮助刘统勋了。
刘统勋却是摇了摇头,又重新斟上一杯清茶,才叹息道:“若是寻常时候自然无需多提,可是尔纯兄你此时身负重任,保护那位贵人回京,若是能够在路上,让贵人能够看到一二景象,或许将来事情就不同了,无论如何,总是一个由头。”
然而,刘统勋这句话却使得关平生顿时心生警惕,他冷冷道:“刘大人,那你可是想错了,不管是内阁还是枢密院,都绝不会允许我在中途过多停留,更不可能让那个人去接触其他人——你想要我死吗?”
“尔纯兄,此言差矣。”
刘统勋丝毫不在意关平生的态度变化,他微微带着些许笑意,道:“我自然不会让尔纯兄为我去冒险,其实此事极为简单,眼下尔纯兄所行不过数十骑,在哈密多多少少是有些风险的,我可以多派些人保护车队,到时候等到了京城之后,他们自然也就能够将哈密的情况,告诉给京城的大人们。”
关平生心态略微放松了下来,苦笑道:“延清兄,难不成哈密这个地方,还真的有俄人不成?”
“没错,实际上就在今天,我们已经派出去了一队人马,看能不能钓出那批还在哈密的俄人。”
刘统勋十分干脆地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眼神中透着些许杀气。
......
在哈密筑城,自然不可能凭空变出一大堆的物资,特别是像粮食,只能依靠西北其余诸省的支援,因此从哈密到安西州的数百里路程当中,分布着复汉军的数个物资站,还有大量的运输民夫在将两地的物资进行转运。
因此此时在这片荒凉的西北边地,正有一只武装运输队伍在前进,上千人规模的队伍推着数百辆大车,正在艰难地行进着,而在队伍两端则分别有一百人组成的复汉军,他们骑着马儿,押运着大车一路往哈密出发。
“一二一,一二一,大家伙们多使劲嘿!”
“一二一,一二一,赶到哈密吃羊肉嘿!”
“弟兄们,拼命拉,齐心协力把车推呀!”
上千人吼着号子推着车,吆喝着马匹一路连推带拉的,人人脸色涨红,可是却都是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似乎根本不需要人进行催促。
这些人自然便是复汉军组织起来的武装运输队伍,他们其中只有一小部分人是左近的农民,大部分人都是武装农场里面的壮丁,他们因为在哈密被分了大量的土地,因此家家户户都有义务参加武装运输,为前线的哈密筑城提供后勤支援。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前来参加武装运输,毕竟哈密这边还在打仗,很多人分完土地之后,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根本没人愿意为宁大皇帝奉献生命和血汗。
可是自从内阁进行了发文之后,所有的命令也都被践行到了下面,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不参加武装农场组织的运输任务,那么田地都会被收回去,到时候还要赶出农庄——因此在这种军令面前,倒也没有人敢于逃役。
在如今的大楚徭役令当中,所有的徭役征发都是根据就近原则,也就是说参加这一次哈密筑城的农夫,在过去的时候大多都是北方数省的无地农民,他们在经历过去年的饥荒之后,如今被分了土地,一个个都十分乖巧老实,压根就不敢炸刺。
当然在这些人当中,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例外,其中有一个四川汉子就惹得大家频频侧目,他叫刘老四,因为按照正常的征役或者移民,他根本不可能到西北这边来,基本上都是往南边去,唯独这个刘老四却成为了众人当中的唯一一个四川人。
“龟儿子的,这太阳哪个那么大嘛........晒死老子了!”
刘老四一边努力地推着车,一边轻轻嘟囔着,他这幅模样却引起旁边的其他汉子都纷纷大笑,他们望着刘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