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月的马车缓缓行驶在燕京铺满积雪的道路上,随着马车的速度缓缓停下来,还不等她回过神来,一个黑影就突然带着一股冷风钻进了马车里。
陷入自己思绪中的耶律月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不自觉的啊了一声后,只见钻进马车里的黑影已经关上了车门,一脸微笑的看着她。
“吓死我了。”耶律月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黑影嗔怒道。
“呵呵,想心事儿呢?刚在外打招呼的说话声你都没听见?”叶青搓着冰凉的双手笑问道。
耶律月再次白了一眼叶青,多了一丝凉意的车厢里,耶律月的白眼儿在叶青眼里都显得那么风情万种。
“虽说高丽人参与了杀完颜璟一事儿,但……但你借着替完颜璟报仇的理由,把他们孤儿寡母赶到高丽……你……你不觉得这样会辜负了完颜璟对你的信任与托付吗?”耶律月不自觉的把自己出了李师儿府邸后,一直压抑在心头的思绪道出来。
当她面对李师儿说出那番可以在高丽称王的话时,她敏锐的察觉到了李师儿眼中一闪而过的绝望,而就着这刹那间闪过的绝望,让耶律月感同身受,仿佛又让自己也跟着回到了那大雪满天飞,自己被蒙古人赶出辽国,一路投奔叶青时的种种景象来。
“那是你把李师儿看的太简单了。”叶青擦拭掉自己脸颊上被融化的雪水,看着满腹心事儿的耶律月说道。
静静的看着叶青,沉默了下后的耶律月还是有些不信的说道:“如今他们母子无依无靠看起来甚是可怜,而且还有当初完颜璟亲自书写给你的托付,我是怕……我是怕因此你会失信于天下人。”
耶律月说完后,依旧是愁眉不展的看着面带温和笑容的叶青,不自觉的抬手替叶青擦拭掉额头残留的淡淡雪水,无论是动作还是眼神,一如往常的温柔以及情深义重。
“你夫君我何时怕过背负骂名?何况……。”叶青在耶律月的手缩回去后缓缓向后靠,在车厢里找了个舒服的靠后姿势后,叹口气道:“你夫君我自效力宋廷以来,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一日不是背负着骂名在朝堂之上前行,即便是这些年来进入朝堂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天下又有多少人认为我叶青是在真正的为宋廷精忠报国?岳飞够忠吧?背后据说曾被岳母刺精忠报国四个大字,可朝廷又是如何对待他的?这些年来……。”
“此一时彼一时,即便是当初皇帝对你不信任,即便是包括一些同僚想要置你于死地,但终归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圣上对你信任有加,朝堂之上你更是权倾朝野,而且无论是南面还是北地的百姓也都清楚,宋廷能够收复当年失去的疆土,甚至是能够把金国赶至关外都是你的功绩。所以……如今在宋廷的威望已经是无人能及,我是有些担心,你如此对待李师儿他们这对孤儿寡母,会因此招来背信弃义的骂名,让你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耶律月眉头带着隐忧,她既有对叶青的担忧,也有对叶青如此利用李师儿的不满,毕竟,不管如何说,以叶青如今的威望地位与在北地的实力,如此来对付李师儿母子,总是会让人认为是欺凌弱小以及背上沉重的骂名。
平静温和的看着面带忧色的耶律月,叶青缓缓坐直了身子握住耶律月有些苍白的温润玉手,一股冰凉的寒意瞬间让耶律月不自觉的在心底打了个激灵。
望着那双深邃且清澈的眼神,以及眼角那仿佛带着坎坷与沧桑的皱纹,与此同时连双鬓的花白依旧是清晰可见,耶律月的心底不自觉的再次升起心疼与温柔。
“你夫君我不在乎骂名。”叶青温和的说道,随即仰头轻叹一口气,有些肃穆的说道:“人只有到了一定的地位,手中拥有了强大的权利与实力,且并没有失去那份赤子之心时,或许骂名于他而言已经是不算什么了。”
“那他更在意的是什么?那他想要的又是什么?”耶律月微微蹙眉轻问道。
“秦王嬴政灭六国虽留骂名,可他做到了前无古人的华夏统一大业。也正是因为他想要吞并六国的野心,以及最终达成的伟绩,才使得华夏民族、中原王朝有了真正的根骨与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凝聚力,才使得中原各个王朝在千百年来的跌宕起伏中,一直以华夏民族的危亡为己任。儒家在百家之中脱颖而出,百姓因六国被灭而以华夏为骨、炎黄为血,才使得华夏民族、炎黄子孙成为了每一个人的骄傲与标识。你夫君我虽不才,自然是更不及秦王等文韬武略之帝王,也无法创造如他们一般的霸业宏图。但身为华夏民族、炎黄子孙的一份子,在居于今时这般地位下,我又如何能够袖手旁观我华夏民族的疆域不完整?又如何能够置之外患而不理会?千百年来王朝更迭、诸侯枭雄分分合合,但终归中原王朝未曾落入外族之手,而今蒙古铁骑就在长城之外虎视眈眈,金国虽残但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依旧是让宋廷如芒在背、如鲠在喉,若是一旦蒙古人与金国联手,宋廷岂不是危亦?到了那时候,我叶青即便是有三头六臂,恐怕也很难抵挡蒙古人与金人的铁骑再次南下。而今金弱、苟延残喘,铁木真志在让草原铁骑席卷天下,辽国已经成了他宏伟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