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红旗的溃败,让努尔哈赤始料未及,甚至于南面列阵的两白旗都受到了冲击。
若不是浙兵久战疲惫,天气不利火器施展,高进还真敢就势反推,只不过他终究兵少,而且不能久战,因此驱赶着两红旗的败兵逃回本阵后,他就率兵到了浙兵中间。
“见过戚老将军。”
看到戚金时,高进亦是满脸佩服,这位白发老将鏖战半日,没有片刻得歇,便是他麾下朔方军也从不曾有过这般苦战。
“高都护,你终于来了。”
看着面前身材高大,面容冷峻坚毅的青年,戚金笑了起来,“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笑声倏然而止,这位强撑着口气的戚家军老将,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托付之语,便含笑而终,倒在了高进怀里。
“戚老将军!”
“大帅!”
高进身边,众将和浙兵的老将们都是惊愕悲呼,曹文诏更是难以自持,明明这位老将军刚才还吃肉喝酒,问了他好些大都护的故事,怎么就……
看着四周俯首的白发兵将,高进亦是心中生出股悲怆来,这便是大明朝,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以至于苛待功臣,忠良难申报国之志。
“都莫哭,咱们带戚老将军回家。”
高进强忍眼眶内那股酸涩,只是朝四周众人说道,然后他取下那面染血尽赤的戚字帅旗,小心翼翼地裹住戚金的身躯置于马上,接着看向曹文诏道,“文诏,拜托你了!”
“大都护!”
“今日我不欲再战,搅扰戚老将军英灵,他日我朔方军卷土重来之日,便是八旗尽殁,东虏覆灭之时。”
高进没有理会曹文诏,而是看向那些面有死志的浙兵老将们高声说道,戚老将军对于这些浙兵来说,便是军魂所寄,他要保全这些浙兵,不让他们死战殉葬。
听到高进话语,那些白发老兵们想到了戚金的吩咐,于是他们转而向高进拜倒,“愿遵大都护号令!”
对这些老兵们来说,戚金死后,这朝廷便不再值得他们留恋半分,原本他们打算和东虏死战到底去陪大帅,可是大帅遗愿就是要他们效忠这位高大都护。
高进自让曹文诏护送那四千浙兵和杜弘域的新军残兵,往尚间崖方向撤去,而他自己则是领着白马骑和四千朔方轻骑横亘于战场中央,和对面收拢了两红旗败兵的八旗本阵遥遥相对。
淡金色的大纛下,代善跪在地上,满脸羞愧,自阿玛建八旗以来,他还是头个在战场上被明军打得如此狼狈的旗主,可是那朔方的白马骑实在太过强横,便是阿玛的两黄旗老卒,也未必能经得住那如同钢铁洪流般的冲锋。
看着跪在地上请罪的儿子,努尔哈赤狠狠抽了一鞭子后才冷声道,“起来吧!”
代善半张脸的血肉都被抽得翻卷开来,他强忍着没有吭声,就算阿玛把他当太子,可是今日这场大败,势必动摇他的地位,只挨这么一鞭子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两红旗的兵马虽然溃败,但是收拢后,真正折损的也就四个牛录左右,可是对努尔哈赤来说,那白马骑纵然是占了便宜才能击溃两红旗,可是谁知道那位朔方大都护手里到底有多少这样的重骑兵。
想到何和礼这个随他多年的老臣让代善带回来的话,努尔哈赤沉默了,眼下他八旗俱在,虽说两蓝旗加两红旗总共折损了十个牛录,但他的兵力依旧雄厚,而且最精锐的两黄旗老卒并他的亲军未动,可是他不想和朔方军硬拼。
这场大战,他横扫七万明国大军,足够让他的威望更上层楼,而且辽东还有大量的城池土地人口等着他去获取,他若是倾尽全力和朔方军拼个你死我活,实在是不值。
努尔哈赤望着对面列阵的朔方军骑兵,心里不断盘算着,他能靠十三副遗甲起兵,再到如今称汗建国,靠的不仅仅是能打,更是在于他能审时度势,隐忍待发。
哪怕明知何和礼凶多吉少,两人间向来亲厚,可这个时候努尔哈赤依然能冷静思考着和朔方军战和之间的利弊。
八旗大军和朔方军便隔着三百余部彼此对峙,而朔方军身后,背嵬营已自护送着浙兵们撤出了战场赶往尚间崖。
“二哥,老奴胆怯了!”
高进身边,看着对面八旗大军巍然不动,王斗忍不住道,“咱们要不要冲一阵!”
随着王斗话语,高进身后白马骑的骁将们都是目露振奋之色,方才击溃两红旗,他们是占了便宜的,至于被大都护斩首那老鞑子不过是仓猝聚兵,不能算他们的本事。
高进知道众将求战心切,他们自尚间崖而来,虽说只有十里地,可是未携带军辎,科尔沁营等轻骑尚能久战,白马骑乃是重骑兵,若是久冲必然力竭,这里始终是女真八旗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不利于他们。
“老奴非是胆怯,而是欲取辽东辽西之土,不愿和我朔方死战,便宜了朝廷。”
高进看向身边众将,他被万历皇帝下了旨意,要他镇守河套,他此行已经算是抗旨,努尔哈赤必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