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县,高府后院的演武场上,看着和曹文诏对打不分高下的老汉,高进忽地出声道,“文诏且罢手!”
曹文诏闻言自是大枪横扫旋即后退,石电亦是收枪而立,看向那位朔方大都护。
北程南石,便是江湖上对程冲斗和石电的称呼,只不过比起大半生蹉跎岁月的程冲斗,石电要幸运不少,他壮年时随常熟县令耿橘剿灭盐枭薛四彭,后来又从都清道陈监军征讨二江苗民叛乱,因功受都司参将,在军中担任教头。
石电和程冲斗有交情,不过程冲斗孤高,两人常为各自的枪术理念而争执不下,只不过两人武艺相当,比试也难分高下。
程冲斗去岁从高进出征草原,和察哈尔斗将时,一人独挑十将,本来自没什么,不过当时朔方商会里不少行商都是亲眼目睹的,于是自去岁入冬前,随着那些商人们返回关墙,那有关这场斗将的故事便越传越离谱,更是随着那些南北转运货物的商人之口传到了常熟。
石电闻听之后,当即便提枪北上,他这时候早就从官军那里辞官不做,只在乡下教授徒弟,先是乘船后是走马,不过月余就千里迢迢赶到神木县。
本来石电是要和程冲斗比枪的,不过程冲斗旧伤未愈,再加上石电说话冲了些,于是正好带着亲族和部将刚回来的曹文诏便接下了这场比试,两人恶斗五十合难分高下。
“大都护。”
石电晓得这位大都护给他留了面子,那位曹将军的枪法称不上技法精绝,可是正值壮年,力量体力都在巅峰,再打下去不到八十合他必然会输。
“石教头和程老师既然是好友,不如留在我朔方军中教授士兵枪法,闲暇时谈武论艺,岂不快哉。”
高进今时今日的地位,开口招揽石电,也不算辱没了这位号称江南枪术第一的高手。
石电携徒北上,固然是和程冲斗要分个高下,另外心里也未尝没有想在朔方军里建功立业的念头,更何况他自入陕西后,这位高大都护的大名简直是如雷贯耳,到了神木县后又亲眼在乡村农田见得百姓生活安居乐业,更是把这位高大都护视做明主。
武夫脾气,大底便是如此,当下石电便抱拳道,“大都护有命,石某岂敢不从。”
“你们随我拜见大都护。”
石电带来的三个徒弟也都是连忙上前拜道,其中年纪最小的那个徒弟不过十岁的样子。
“石教头,你这徒儿看上去倒是不凡。”
高进见石电那最小的徒儿盯着自己,不由笑了起来,这么小年纪能被石电带着千里迢迢北上,想来必定是石电的关门弟子,说声不凡倒也不差。
“这是小徒吴殳。”
石电笑道,这个关门弟子根骨资质心性都是上佳,日后是能继承自己衣钵的。
“说起来,我府上也有几个孩子都是练武的好材料,石教头不妨就住程老师隔壁。”
想到那个李鸿基的少年天生神力,和这个吴殳年纪相仿,高进觉得倒是正好凑一块儿练武,也能互相长进,他自己小时候一个人练枪,最晓得这练枪的枯燥难耐。
“大都护,我有个侄儿,从小顽劣,不过他臂力惊人,练武也有长性,不知道……”
曹文诏晓得大都护府里养了好些少年,颇类汉之羽林孤儿,而且他清楚那些少年大都不到十岁,不但能出入大都护后宅,和两位公子相伴,大都护不但会教导他们兵法,就是木兰大娘子也时常考教他们武艺。
自己那侄儿,绝不会比这叫吴殳的小子差,曹文诏自是动了心思,想让侄儿曹变蛟也住进大都护府里,也省得他整日操心这小子的前程。
“只要文诏舍得,我这儿自无不可。”
高进笑了起来,说起来收天下英才以教之,也是人间快事,更何况他本就是个教师,教几个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
“多谢大都护。”
曹文诏闻言大喜,朔方军里以大都护身边那群自幼长大相随的老兄弟为最亲重的,剩下来他们这些外姓将领自是以资历排辈,他得大都护赏识,授以背嵬营统领,独自成军,心里面也是惶恐,如今大都护收下侄儿曹变蛟在府里,他才算是彻底安心。
高进本待要让曹文诏和石电都各自休息,却不料又有下人来禀报,说是府外有军官求见。
“且带他来演武场吧!”
高进如今名声在外,陕甘一带边军里时有自认怀才不遇的中低级军官弃职而走,来神木县投奔他。
贺人龙跟在高府家丁身后,虽说目不斜视,可是他沿途所见高府下人个个都是身材健壮,就连那些侍女也都是虎背熊腰的达妇居多,腰里多挎弯刀。
到了演武场时,贺人龙自是朝被曹文诏几人簇拥的高大青年拜道,“米脂贺人龙,见过大都护。”
看到面前穿着试千户官服的贺人龙,高进微微一愣,眼前这个大汉看着面相粗犷,不过瞧他举止倒像是读过书的样子,“贺千户读过书?”
“不瞒大都护,下官是万历三十七年的武进士,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