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北的一条巷子里,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快速地跑着。到了一处一进的宅子前停下,气喘吁吁地叉着腰捂着肚子,朝里面叫道:“师父,师父。”
门“呀”地一声打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打着哈欠出现在门口,骂道:“叫魄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少年看了看已经挂在树梢上的太阳,识趣地没有犟嘴,一面跟青年进去,一面道:“师父,京里出了一件新鲜事。大理寺前放了几个铁柜子,说那柜子十分牢固,没有钥匙根本就打不开。如果有谁能把铁柜子打开,就能有五百两银子的赏银。”
见青年要洗脸,他立刻上前舀水递布巾,问青年道:“师父,你要不要去试试?”
青年抹了一把脸,然后将布巾直接摔到徒弟脸上:“你傻啊。大理寺让人去开锁,这不明摆着抓小偷吗?你让我去自投罗网,安的什么心?”
“不是,师父,很多人都去试了,也没见衙门抓人。我看前街的大头也去了呢。似乎没开出来,铩羽而归。怕您笑话,他们都不敢说。”
“老大……”门口又来了五个人,见门开着,直接走了进来,“老大,大理寺门前……”
几人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说了,鼓动道:“老大,你开锁那么厉害,这事儿肯定难不住你。你要不要去试试?五百两银子呢。”
这青年名叫吕义,是城北这一片有名的混混头子,平时没少偷鸡摸狗,尤其以一手开锁的技艺折服众人,不光以此让大家推举他当老大,还收了个十分机灵的徒弟周贵子。
周贵子见吕义不说话,担心他说不去,被人笑话他怂。
他出言替师父解围:“你们说的这是人话吗?那可是大理寺哎。在那里摆几个铁柜子,又给了那么高的赏金,一定是个圈套,想把京城吃咱们这行饭的人一网打尽。你们劝我师父去,到底是什么居心?”
“没有没有,我们可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到前街的大头也去了,没开开那个锁,灰溜溜地回来了。所以想让老大也试试,让大头知道知道谁更厉害。”
大头是另一帮派的头头,吕义和他从小打到大,谁也不服谁。各自当了老大后,两个帮派为了争地盘还打过群架。
“有什么人去试过?”吕义问道。
“因为赏金太高,差不多的人都去试过。听说有捕快、锁匠、铁匠、杀猪佬、游侠儿……想去碰碰运气的普通人就更多了。”
“那几个铁柜子自打昨儿个午时摆在那儿,起码得有七、八十人试过,没一个人能打开的。我看大理寺似乎也不管,随着大家去试。每个铁柜子前只有一个衙役守着,维持秩序,也防止有人拿大锤子去砸柜子。”
吕义听了,便有些心动。
善于开锁的人,碰到这种事,难免手痒,想试试自己是不是比所有人都厉害。
“成,那咱们去试试。”他道。
一群人顿时欢呼起来,叽叽喳喳地帮着吕义出主意,让他寻了些工具,便簇拥着吕义去了大理寺。
为了不堵住大理寺,影响办公,铁柜子并没有放在大理寺门口,而是放在大理寺大门靠左侧的十几丈远的一块空地上。
吕义到时,就看到那里围满了人,外围的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瞧,十分热闹。
有一处大概是开锁的人放弃了,大家都发出惋惜的声音,然后人墙开了个口子,几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但瞬间人墙就合拢了。大家又伸长了脖子往里瞧,很显然又有另外的人在试着开锁了。
吕义手下足有几十号混混。有些为了糊口,也不得不做些正经营生,这个时辰里还能出来瞎混的,多是家里还能吃上饭。
这时候人群里就有他的手下看到他们来了,赶紧兴奋地朝吕义招手:“老大,这边。这个人开了很久了,应该差不多放弃了。你赶紧过来,没准一会儿就能接上。”
吕义一行人赶紧过去。
站在外围什么都看不见,想挤进去也有些困难。要是平时,几个混混肯定要用身体撞人,给吕义开路,随便再摸几个钱袋子了。可这里是大理寺门口,衙役都盯着呢,他们也不敢生事。
好在偷鸡摸狗的人身手都敏捷,大家东钻西钻,在一片咒骂声中,他们很快就钻到了最里边。
吕义站定,就看到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儿,瘦小的身子,尖嘴猴腮山羊胡子,满身都透着猥琐和“我不是好人”的气息,正蹲在那里,用铁丝往一个铁柜子上像锁眼的地方瞎捣鼓,脸色十分不好看,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好了,半炷香的时辰到了,换人。”一个声音响起。
吕义这才发现一个衙役服饰的人站在旁边,他脚边还放着个香炉。
围观的人就发出很响亮的惋惜声。
有人叫道:“老头儿,行了,没听差役大哥说时辰到了吗?赶紧走,换人来。”
说着,那人就蠢蠢欲动地上前,其他几个赶紧往里挤,很显然都是想开锁的。
衙役见山羊胡老头儿还恋恋不舍地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