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兴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个美妇可不就是那日来他们店里看首饰,后来把许姑娘画的首饰图买了的那位夫人吗?许姑娘后来说过,她是庆阳县主,出身镇南王府,嫁给了英国公世子。
之后黄兴也托人打听过,发现许熙说的一点没错。而且这位萧夫人,还是北宁女子书院今年请来的书法先生。
难道这个店铺是镇南王家的?抑或是英国公家的?
旋即,他就摇了摇头,坐了下来,嗤笑自己想多了。
庆阳县主出身镇南王府,又嫁给了英国公世子,即便这个铺面是两府的,也用不着她亲自过来打理。
从她买首饰图和书院先生身份上来看,她跟那位许姑娘是有交集的。此时没准知道她在此,特意来找她见面商谈事情的。
这么一想,他就放松了。不过仍坐在窗前没有离开,眼睛紧紧盯着窗外。
撷宝斋里,汪掌柜正小声地跟萧夫人禀报许熙今天的行程:“……去了作坊,看工匠们雕刻、镶嵌首饰的工艺。说如果不了解清楚,她担心画出来的图,工匠们做不出来。”
说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了?有什么话尽管说。”萧夫人望了一眼关闭的房门。
许熙正在里面聚精会神地画着首饰图,所以她来了就没打扰许熙,而是事先找汪掌柜问问情况。
“首饰界的孟举人,不知县主知不知道这个人?”汪掌柜道。
萧若彤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汪掌柜似乎跟她禀报过,说请了个姓孟的举人来画首饰图。
她摇摇头:“有点印象,但具体不清楚。”
见萧若彤不甚清楚的样子,汪掌柜便将孟举人的情况又介绍了一遍。
孟举人的爹就是个首饰工匠,花了大价钱供儿子读书。孟举人人虽然聪明,但不喜欢读书,却喜欢画画,尤其是喜欢画首饰图。
后来他爹老了,他几次考进士考不中,便放弃举业,干脆专门喜欢画首饰图。因着他是读书人,眼界和想象力比那些首饰工匠们要开阔;又有绘画功底,设计的首饰新颖又有灵气。他便在首饰界渐渐有了名气,甚至已是大师级人物了。
萧若彤要开银楼,自然不可能指望许熙帮她画首饰图,毕竟许熙身份不同,又在上学。所以汪掌柜特意花重金把这位孟举人给请了来,专门替撷宝斋设计首饰。
“他怎么了?是不是对许姑娘无礼了?”萧若彤皱眉问道。
汪掌柜老脸一红,朝萧若彤深深作了一揖:“是小人办事不利。许姑娘的首饰雕刻出来,被孟举人看到了,便问了雕刻的工匠。也不知是谁说是花重金买来的图,每样花了一百两银子,孟举人就不服气了。今日许姑娘过去,孟举人得知那些首饰是许姑娘画的,就出言嘲讽了她几句。等小人跟许姑娘离开时,孟举人就托人说,他画的首饰图得涨价,至少比许姑娘的要高一截。”
知道萧若彤不清楚行情,他补充道:“孟举人原来就是一百两银子一张首饰图。现在他觉得许姑娘这么个小姑娘都与他比肩,觉得丢了面子,所以要求涨到一百五十两。”
本来这事,他作为掌柜,自己就能处理了,无需来请示萧若彤。但孟举人得罪了许熙,汪掌柜又知道自家主子对许熙的看重,这才提起此事。
“辞了他。”萧若彤想都不想就道。
见汪掌柜有些惊愕,她又重复了一句:“辞了他。咱们银楼又不是少了他不行。”
汪掌柜只好苦笑。
他就知道,如果拿这事问县主,得到的必然是这个答案。
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打会走路起就被封为县主的主子,从来没有缺过钱,哪里知道如何做生意?只看她高兴还是不高兴。
一个小小的举人,就敢给她看重的学生、绥平侯府小姐脸色看,还以此要挟涨价。这在县主看来,是必不能容忍的。
想起王妃交代的“赚不赚钱无所谓,重要的是让县主开心”的话,他作揖应道:“是,县主。”
不过旋即他又开心起来,对萧若彤道:“县主,辞了孟举人对咱们还真没多大影响。许姑娘画首饰图那叫一个快。平时傍晚过来,两刻钟就能画一幅完整的制作图。今天一早一晚,又能画几幅出来了。幅幅都是精品。这些都是镶嵌首饰。再加上她原先画的那些,做出来已有差不多二十件新颖首饰,尽够咱们开店时吸引顾客了。”
萧若彤满意地点点头:“她是真能干。”画出来的首饰图,连她这眼光高的人都挑剔不出毛病来,简直不能再满意了。
了解完情况,萧若彤也没有去打扰许熙,而是叫人去酒楼订饭菜。待酒楼把饭菜送来,让丫鬟摆上了桌,她这才让小茹去请许熙来吃饭。
席间,她忽然道:“你的画,在绘画界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听说,宫里的岑贵妃对你的画法很感兴趣,有可能请你进宫里给她画像。”
“啊?”许熙差点把汤给撒了。
她放下汤碗,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