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朗对自己的感情本来很坚定的,被何氏这么来回一劝,他的心动摇起来,忽然觉得母亲的话很有道理。
他打小就不服气兄长,总感觉自己生活在兄长的阴影之下。就算这次边关出事,他很担心兄长,不希望兄长出事,也改变不了他对父兄的那点怨念。
现在兄长不光功成名就,还娶了高门贵女,以后继承平南侯府的爵位和大部分财产;而他自己则要娶赵如语那样连个门第都没有、也没什么嫁妆的妻子吗?
他不是小孩子了,他今年也十六、七岁了。跟五皇子处理了许多生意上的事,也经历了冬天父兄的生死,他比以前成熟了不少。
在跟着五皇子做生意的过程中,他接触了不少高门子弟,知道见过不少高门次子、庶子在家中的艰难和分家后的处境。
他知道母亲说的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他娶了赵如语,不分家时,他们二房因为身份、地位、经济能力各方面远远不如大房,是必然要被大房压得抬不起头来的;分家后,他们的境况只会更惨。他们不再是豪门贵族圈的人,他们只是平头百姓,有钱还好;如果没钱,生活会很艰难。
见小儿子低着头没有反驳自己,似乎真把话听进去了,何氏大喜。
她再接再励道:“如果你娶了岑十姑娘,哪怕是为了笼络咱们傅家,他们也会给岑十姑娘以丰厚的嫁妆,也会给你在衙门里谋个一官半职。就算不做官,你喜欢做生意,岑家兄弟那么多,随便照顾一下你的生意,或是他们做什么营生带一带你,你就有赚钱的机会。”
“如果你真喜欢赵如语,可以纳她为妾。以她现在的门第和她养女的身份,给你做妾才是正理,而不是枉想攀上枝头做凤凰。”
傅云朗越来意动了。
“这……”他道,“纳妾,岑家怕是不会同意吧?”
“没成亲前自然不同意。成亲之后你再提,想来岑十姑娘也说不出不让你纳妾的话来。她娘就是个妾,她还能反对纳妾不成?”何氏摆手道。
她其实是不愿意让傅云朗纳赵如语进门的。赵如语一看就是狐媚子,心眼又多。这种女人纳进来就是个祸害。到时候引得傅云朗专宠于她,岑家必然会对傅云朗不满。到时候无论是官场还是生意场上的提携估计就没了。
但这不是以后的事吗?她就不相信赵如语那种有野心的姑娘会同意做妾,而且还得等傅云朗成了亲半年后再进来做妾。她年纪也不小了,根本就等不起。
所以,她这话也就是哄哄傅云朗罢了。
为防止横生枝节,她又对傅云朗道:“你跟岑家定亲的事完全可以先不告诉赵如语。等你成亲后再说。到时候,直接纳她入府,也免得在这期间她东想西想,破坏你的亲事,生出许多事端来。”
傅云朗心里有点乱。
他道:“娘,您让我想想。”
“好,你好好想想。不过也不要太久。最好明日你就给我回复。岑家这里可拖不得。”
傅云朗点点头,慢慢起身,步伐沉重地走了出去。
出了院子他正在往前院去,就见兄长过来了。傅云开眉眼舒展,嘴角带笑,似乎挺高兴。
自打定了亲之后,兄长就一改往日板着脸的样子,每日都是高高兴兴的。
他跟沐八姑娘的事,傅云朗是知道的。
沐家这门亲事,是二皇子替他张罗的。第一次见沐八姑娘,兄长对她极为反感,觉得沐家姑娘高傲、冰冷,跟他以前在边关见过一个世家女一模一样,当时就拒绝了这门亲事。
这次回来,他在偶尔的机会于郊外偶遇了沐八姑娘。
沐八姑娘别看是个高门贵女,却尤其喜欢骑马。那次她就跟了她的堂姐去骑马,笑得异常灿烂,骑马的风姿也极为吸引人。可那次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她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被路过的傅云开救了。两人从此之后就有了交集。
两人又见了两次面后,兄长就派人去沐家提了亲。
看到兄长的亲事不议则已,一议就异常顺利,看样子也娶到了自己中意的人,沐八姑娘无论是家世还是人才都不错。再想想自己的亲事,傅云朗心情很是郁闷。
“娘在里面不?”傅云开见着弟弟,问他道。
傅云朗点点头,没有说话。
傅云开见弟弟闷闷不乐的样子,以为他仍是在为亲事发愁,便道:“你跟赵家姑娘的事,齐王刚才提到了。他说曾经答应过你的,只要你好好办差,他就替你达成心愿。我这会儿正要去见娘呢。岑贵妃让娘进宫里一趟,她会帮你说说情,替你达成心愿。”
傅云朗刚刚才被母亲说动,动摇了心思,这会儿听到岑贵妃和五皇子愿意替他张罗他跟赵如语的亲事,他心里一下子五味杂陈。
人就是这样,如果母亲和兄长一味地劝阻,想方设法地拦着不让他跟赵如语在一起,傅云朗定然要跟母亲和兄长抗争,甚至会用比较激烈的手段来达成目的。
上辈子他与赵如语的亲事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