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圪那边,谢公公眼见着康时霖拂袖而去,而且谁也劝不住,越走越远了,皇上还是没有作声,他忍不住唤了一声:“皇……老爷。”
皇上喜欢画,期盼大晋能出更多年轻的优秀画家,所以对年底的这个绘画比赛极为重视。当年为了让康时霖出任评判者,皇上甚至还送了两幅古画给康时霖。今天冒险来看比赛,除了喜欢赵如熙的画,想看看她比赛的情况外,也是因为重视这个比赛。
可眼看着枯木先生就要撂挑子不干走人了,皇上怎么无动于衷,一点表示都没有呢?
萧圪仍没有作声。他摆摆手,转身离开了赛场。
这些年,康时霖没少跟他抱怨对这个差事的厌烦。
另外别看康时霖行动矫健,脚步似乎跟年轻人都不差,根本不像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但萧圪知道老年人骨头疏松,一个不注意摔上一跤,可能人就完了。
先皇当时就这样去的。
先皇身边还有御卫、太监跟着呢,还是出了意外。
今天萧圪到这里,也看到这里的嘈杂拥挤了。
就算康时霖是评判者,出入都有国子监的喊人让路,康安也跟在他身边,但人挤人的地方,意外不少,非常不适合老人家出入。
既然康时霖不想做这差事,那就辞了吧。
而以赵如熙的绘画水平,也无需这种比赛的荣誉给她锦上添花。
既要退出,借这件事退出再好不过了。既封住了悠悠众口,让大家同情他们师徒俩一把,还能让梅中君师徒自食恶果。
不过……
萧圪转过头,扫视了四周一眼。
因为康时霖和梅中君的旧怨,他对梅中君这人也是了解的。
这人是有些不择手段,但也只敢暗搓搓搞点小动作。绝对没有这样肥的胆子,跑来当着众多官员的面,给朝廷举办的绘画大赛捣乱。
除非有人指使,许给他偌大的好处。
而近期跟康时霖和赵如熙有怨的,非谨妃和萧予月莫属。
走到马车前,看着御卫把三辆马车检查了两遍,确定没有被人动过手脚,萧圪选了其中一辆坐了。
他转头吩咐谢公公道:“让人审问一下梅中君,看看是谁指使的他。再顺着查下去,把幕后指使者找出来。”
他是宠谨妃。但并不是毫无原则。
他是帝王。他都开口警告了,要是谨妃还阳奉阴违,不把他这个帝王的话放在耳里,萧圪并不介意换个女人来宠。
“是。”谢公公答应一声,侍候皇上上了车,自己却没走,目送马车远去,转身一挥手,让人去查此事。
比赛场地这边,即便康时霖宣布不做评判者了,这次比赛的评判之事也已全都做完,比赛的结果本来应该生效的。
赵如熙宣布退赛,那么比赛的第一名就应该顺延,落到张修言身上。
可彭国安对梅中君和张修言厌恶至极,哪里愿意让张修言得第一?
要是让张修言得了第一,以后的比赛里,是不是人人都来喊个不公,把第一名干掉,自己顺势上位成为第一了?如此一来,才艺大赛必然风气变坏,弄得乌烟瘴气。
另外,皇上既愿意以二万五千两银子的价钱把赵如熙的画买下,可见皇上对她的画技是认可、喜爱的。
彭国安要是把第一名给了张修言,等皇上知道了此事,没准就把他彭国安的乌纱帽给摘掉了。
因此康时霖师徒一走,彭国安就扬声道:“今日之事,彭某将禀奏皇上,处理结果由皇上定夺。绘画比赛到此结束,大家都散了吧。”
说着,他命令国子监的先生和学生将每幅画小心卷起装入画轴、收拾桌椅。
这些画是要退还给参赛者的。
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去,三三两两地议论着此事。
“皇上对枯木先生向来维护亲近。要知道枯木先生今天受了大委屈,梅中君师徒的严罚怕是跑不了。”
“那是自然。梅中君师徒何止是挑衅了枯木先生?这明摆着是挑战了朝廷威严。朝廷举办的比赛,他们说来捣乱就捣乱,逼得枯木先生师徒退赛,性质太严重了。不严罚他们,别人有样学样怎么办?”
大家说着话,随着人群慢慢往外挪动。
忽然,一声高叫在人群中响起:“今日之事,跟我张修言无关。我对彭大人等人的评判是心服口服的。我师父的言行,只代表他一个人的想法,与我无关,跟我没有关系。”
大家转头看去,就见张修言正站在离梅中君半丈开外的地方,朝四周团团作揖。
看这样子,要不是人群拥挤,他走不远,没准还能离梅中君更远些。
而梅中君也不知是被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吓住了,还是被张修言气着了,浑身颤抖。要不是有下人护着,整个人没准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看这情景,大家看向张修言的目光全是鄙视。
大家并不知道内里的实情,只觉得虽然梅中君跟康时霖有旧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