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
战场上的尸体没人清理,虽说天气寒冷,尸体不易腐坏,但时间久了,还是会臭,再加上已经渗进土里的血水,只是靠近,白天人多还不觉得什么,但到了晚上,仿佛进入了鬼域一般。
从身上扯下一条布捂住口鼻,陈默就在城门口附近的地方坐着,静静等待结果。
曲阳城中。
“子源,你真的要去见他?若是有诈……”张超看着臧洪,皱眉道,他觉得有些不妥。
“不是我见他,而是他来见我。”臧洪将写好的信交给张超过目,笑道:“能在这等时候想出这个法子,也是难得,虽然字迹稚嫩,但这份胆魄却是不错,若真能助我等破敌,为他谋一职位有何不可。”
“让他上来?”看着臧洪的回信,张超点了点头,在这里见面,对方便是有什么诡计也不怕,当下点头道:“我这便着人去安排。”
“走吧,时辰也差不多了。”臧洪点点头,与张超一同出了衙署,径往南门而去。
……
黑夜有股神秘的力量,无论心中多么烦躁,当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看着天空的时候,心情便能平静下来,当习惯了周围那难闻的气味之后,陈默开始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从家园被毁到现在说起来,也只是三个多月的时间,但好像已经过了很久,这段时间,原本熟悉的人变得陌生,自己似乎也变了,他开始变的冷漠,为了生存,不择手段,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有时候,陈默自己感觉也挺恐惧的。
“咻~”
就在陈默思索着自己人生之际,远处的城墙上,一缕火光闪过,一枚火箭射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锋矢没入泥土,火光也迅速消失。
陈默连忙起身,飞快的朝着火光消失的方向蹿过去。
视线已经适应了黑暗,依稀能够看到一些景物,很快便找到那倒插在地上的箭簇,一块白色的缣素被绑在箭尾,哪怕是在黑暗中,依旧十分醒目。
陈默将缣素从箭尾剥下来,入手丝滑,这东西,陈默以前问过价钱,一匹要六百多钱,平日里是看都不敢看的,如今被拿来写东西,陈默心中多少有些复杂。
打开缣素,上面的字并不多,陈默的眉头微微皱起,上面说邀他到城门下方,乘坐吊篮上城详谈。
片刻的犹豫后,陈默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朝着城门的方向走过去,也亏得太平教不是正规的军队,也没什么人巡夜,否则想要这般轻易地出去可不易。
城门下已经放好了吊篮,用绳索的一端系着,陈默没有再犹豫,直接走上去,拉了拉绳索,城上便有人开始收吊篮。
人在空中,就算没风,吊篮都来回晃悠,陈默双手死死抓着绳索,虽然看不见地面,但这种生死不在自己手中掌握的感觉,绝不是什么美好体验。
不长的时间,城墙上的火把照耀下,女墙已经触手可及,陈默连忙伸出一只手趴在城墙上,女墙内有人伸出一只手,陈默也没多想,直接抓住对方的手,一只脚往城墙上一蹬,顺利的爬上去。
“呼~”
脚踏实地的感觉,让陈默狠狠地吐出一口气,同时对着身前高大魁梧的身影躬身一礼道:“多谢相助。”
“是你助我而非我助你!”臧洪和张超看着陈默的样子有些惊讶,谁能想到在战场上貌似跟他们通气的,竟是个十多岁的少年。
陈默抬头,看着眼前魁梧的男子道:“在下夏丘陈默,不知……县令可在?”
“我便是。”张超在看到陈默的瞬间,心中的担忧和疑虑已经没了,沉默的年纪和样貌还是很具有亲和力的。
“拜见县令!”陈默连忙躬拜。
“不必多礼。”张超摆了摆手道:“先吃些东西吧。”
“不了,我娘还在贼营之中,不知县令招我上来,可是有何破敌之策?”陈默摇了摇头,他怕自己出来的久了,母亲担心。
“不急。”臧洪摆了摆手,有些好奇的看着陈默道:“少年郎,可否与我说说你的经历?你是如何至此的?”
陈默犹豫了一下,毕竟这个说来话长,很费时间。
“此事关乎我等是否能信你,毕竟你从贼营而来。”张超看着陈默道。
“好。”陈默只得点头,当下将自己如何与太平教结怨,到里正被杀,家乡被毁,再到一路在太平教的粮食引诱下被引诱至此,当然,其间杀人护食、夺食的事情,陈默没提,不过就算没说这些,一个十岁稚童从夏丘至此辗转三百多里,不但要吃食,还要护着自己的母亲,这份经历便足以令人动容。
“箭书传讯,是何人教你?”臧洪好奇道。
“是我想的。”陈默看了看臧洪,记得那天自己确实射到这人身上,当下连忙躬身道:“当日也无其他办法,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便是你身上这木弓?”臧洪目光落在陈默肩上的短弓上,微笑道。
“嗯。”陈默想了想道:“那箭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