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自然免不了醉酒,不过陈默就算喝醉,头脑多半还是清醒的,除了较之平日里狂放一些之外,春暖阁那晚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再发生的,云思虽然不错,但陈默可没准备再纳一个妾,身边女子虽然动人,但陈默最多也不过说两句诗词,大家聊聊理想,聊聊人生就算了,进一步的深入交流,陈默如今是十分注意,不会给对方任何机会。
次日要拜访卢植,陈默当晚谢绝了袁绍留宿的邀请,返回家中时已是深夜,在云思和娟儿的服侍下去了衣物,又喝了醒酒汤之后,方才倒在榻上沉沉睡去。
……
“这篇《论战》倒是颇有妙处。”次日一早,陈默带着一卷竹简来找卢植时,卢植正看着陈默昨日醉酒之下所做诗赋。
“晚辈昨夜无状,不足以道,让卢公见笑了。”陈默也不得不惊叹,昨夜本是自己随性写的一篇,却不想今日一早,已然传到了卢植这里。
“在老夫这里,便不必自谦了,虽只有聊聊百余字,却是道尽了战场艰辛,若能不战,谁又愿意战?只是……”说到最后,卢植有些古怪的看着陈默。
“卢公有何指教?”陈默连忙问道。
“指教谈不上,只是老夫不太明白,你在青楼这温柔乡中,如何写出的却是这金戈铁马,杀机四溢的诗赋?”卢植看着陈默有些不可思议。
诗赋这种东西,跟当时的环境是息息相关的,一般在青楼之中出来的诗赋,多半都是叙述些风花雪月,对情爱之事的美好向往,美人环绕之下,写出来的也多半情意绵绵,就算清高一些,也是借景抒怀之类的,在青楼之中能写出一片金戈铁马,杀气四溢的词赋,不说绝后,但肯定空前了,卢植也不免有些好奇当时的陈默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醉酒之下,回忆起了战场艰辛。”陈默讪讪道,鬼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看到美女为自己倒酒的时候突然想起汝南战场上的事情,当时真的是有感而发,现在仔细想来,温柔乡中写出这样的词赋,多少有些诡异。
“难怪,我听人说起过,那鲍鸿开始不同意你计策,是你努力逢迎斡旋,方才令其回心转意,能做到这点,想必也是受了些委屈的。”卢植点点头,又看了一遍这篇《论战》,看得出来,卢植很喜欢这篇词赋。:“百余字中,道尽了战场喧嚣、惨烈与无奈,非是那无病呻吟之作,而且,你昨夜心怀戒备?”
陈默愕然的看着卢植,这都能看出来?
“棋能观人心,诗亦是如此。”卢植摇头笑道:“你下棋时往往锋芒毕露,宁愿两败俱伤,都不愿让人看清你路数,小小年纪,便有这般重的戒心,也不知是好是坏。”
“尚未多谢卢公前日朝堂之上相助之情。”陈默不想提这个。
“其实陛下本身便有让你领下军校尉之意,只是你年纪尚有,群臣未必愿意,是以才有昨日那翻周折,只是我未想到次阳(袁隗字)也会助你。”卢植摇了摇头,他清楚自身分量,若是天子无意,就算他愿意帮陈默说话,但只凭他,可没能力把陈默给推上去。
“昨日收到一封家书,却是给你的。”卢植从怀中取出一封竹简,递给陈默。
“给我?”陈默愕然看着卢植,给自己的家书,怎会送到卢植这里?娘亲和老师都知道自己在哪啊?不过随即,陈默反应过来了,家书,除了母亲之外,还有一个陈家,只是对于陈默来说,那个家,存在于传说之中,距离自己太远了。
“我与伯真公有师徒之谊,算起来,你父与汉瑜皆是伯真侄儿,陈家也是三公之家,你可知道,从你来洛阳之时,汉瑜已书信于我,请我照料于你。”卢植看着陈默叹息道:“至于你两家之间的恩怨,汉瑜也曾书信于我,陈默,我不知你是否因此记恨他们,不过你也太小瞧世家二字了,背主之贼,便是你父与汉瑜有些误会,他坑害你父,汉瑜那里也断不会收容他,此贼早在逃回汉瑜那里时,已经被汉瑜杖责至死,只是你母亲也是一位刚烈之人,便是为你求名之时,也不愿与那边多做交涉。”
伯真是陈球的字,陈球是陈珪的叔父,同样也是陈默父亲的叔父,当年卢植曾拜在其门下求学,算起来,卢植跟陈默还是有些关系的。
“那为何……”陈默皱眉看着手中书信,没有拆开,抬头看向卢植。
“他们不直接助你反倒通过我来帮你?”卢植笑道。
“默却有不解。”陈默点点头。
“当年伯真公与司徒刘郃,卫尉阳球谋诛宦官,因事机败露而被下狱,后被处死,陈家也因此被记恨,当时汉瑜尚是剧县令,闻讯后便辞官回乡,方才免过一劫,你家那家仆也是因陈家失势,方敢坑害你父亲,否则以伯真公之名,你父也颇有才学,如何会落得这步田地?”卢植摇了摇头道:“你家道中落,反倒有出仕的机会,如汉瑜这般,宦官碍于汉瑜名声,不敢责难,但若他步入仕途,恐怕很快便会被宦官针对,如今你既已步入仕途,也算是陈家希望,当然,老夫也不会要你去原谅任何人,此事如何衡量,全凭你来做主,老夫只负责传信于你。”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