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孙女长得好,李嬷嬷是指望她能出息的,即便不做姨娘,也能求夫人开恩,放她出去嫁个举人或小官——有侯府做靠山,青柳又识文断字,即便是婢女出身,也是有人愿意娶的。所以青柳打小就被李嬷嬷看重和宠爱。
现在乍说要看着她丧命,李嬷嬷实在是不忍心。
青柳的母亲吴妈妈不知何时到了这院里的,这时也忽然跪到了李嬷嬷脚边:“娘,您可不能不管青柳啊。”
因为出事的是青柳,早有相识的人去通知她了。知晓女儿做下了丑事,她来了也不敢声张,只悄悄站在李嬷嬷和青柳附近,静观事态发展。
现在事关女儿的性命,她不能不出声了。
李嬷嬷看儿媳妇跪在脚下,儿子也跟着跪在人群前面,她终于一咬牙,跪在了魏氏面前:“求夫人救青柳一命。”
她不敢说叫赵靖安替青柳挨板子,她只敢这样相求。不管魏氏用什么法子,只要救青柳一命即可。
要是一般的仆人,她自然不敢这样做。可这些年她在魏氏身边,替魏氏做了多少事。不光是她,便是她的儿子、儿媳,也替魏氏做过许多见不得人的事。
有这些把柄在手,她便想赌一赌,就赌魏氏不敢因为这事而放弃他们一家。
没了她,没了她们一家,魏氏绝对如同少了一根臂膀,办什么事都不得劲儿。
而且大夫人向来宽厚,对府里的孩子,不管是她亲生的还是庶出、其他房里的,她都真心疼爱,绝对不会因为青柳的错事而真打赵靖安的板子。
魏氏看着跪了一地的李嬷嬷一家人,直恨得牙痒痒。她恨大夫人执意要按规矩办事,也恨李嬷嬷为了孙女,竟然枉想让赵靖安替她孙女挨板子,真是好大的狗胆。
“李嬷嬷,这么说,你是想让二少爷替青柳挨板子了?”她咬着牙问道。
“老、老奴不敢。老奴只求夫人救一救青柳。”李嬷嬷对着魏氏磕了几个响头。
青柳和她父母也一起,磕得地面“咚咚”直响。
“还说不敢?刚才你也看到了,不光大夫人,便是世子爷也要求按规矩呢。”
魏氏脾气本就坏,这几年因着魏父的升官,便是在老夫人和大夫人面前都敢放肆,在丈夫面前各种跋扈,哪里容得了下人敢这么对她?
她此时满心是被奴仆背叛的愤怒,沉着脸冷冷道:“你这是在逼我?你孙女犯了错,你心疼她,不让她挨板子,却想让我儿子替她挨板子?”
李嬷嬷哭了起来,一面磕头,一面喊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只想让夫人您替青柳求求情,保她一条性命。”
“大夫人,大夫人,子不教,父之过。我没教好青柳,让她犯下大错。这三十板子,让奴才来承受吧!”青柳的父亲爬到大夫人脚下,磕起头来。
“奴婢也愿替女儿受板子。”青柳的母亲也道,又朝魏氏喊,“二夫人,您息怒,我娘真没有让二少爷替青柳挨板子的意思。”
“奴才也愿意替姐姐挨板子。”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从人群中挤出来,跪到了李嬷嬷身边。
“你们一家子,倒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可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是不是全都指着她做侯府的半个主子,好在府里扬眉吐气呢?”大夫人淡淡道。
围观的众人原还被李家人感动,可一听大夫人这话,对这家人的感观又差了起来。
“罢了,我要是坚持原来的惩罚,倒显得我心肠冷硬,没有人情味儿。”反正挑拔魏氏和李嬷嬷之间的关系的目的已达到。
“李木,李木家的,你们一人替你们女儿承受十板子吧,青柳再打十板子。不过打完之后,你们一家都不能再留在府里,全都得被卖出去。”
大夫人扫视了他们一眼:“这个决定,你们可还有意见?”
“多谢大夫人,多谢大夫人。”李木和他媳妇都连连磕首。
他们在侯府多年,倒也积攒了一些身家,应该可以自赎自身。
实在不行,还有二夫人可以出钱把他们买了去放在铺子里。反正他们是二夫人的陪房,身契都在二夫人手里,不过是左手倒右手,倒不需要二夫人损失一笔银子。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并不想被二夫人再买回去。他们在魏氏身边这么多年,深知魏氏这人心眼小得要命,睚眦必报。
今日他们为了青柳,逼魏氏替他们求情,魏氏还不知怎么恨他们呢。把他们买了,没准转手就能把他们卖到矿山里去。这女人心狠手辣,有什么做不出?
可作为心腹,这些年,他们帮着魏氏做过不少事情。不被二夫人买回去,就这么出了府,二夫人肯放过他们吗?没准前脚出府,后脚二夫人就能派人把他们灭了口。
想着怎么都没有活路,一家人顿时惶恐起来,颇有些后悔刚才冲动之下主动跪出来替女儿求情。
魏氏此时也冷静下来,也有些后悔把李家人逼到这地步。
李家人被卖出去她固然可以再买回来,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