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官员们一个个位高官重,年纪也大些,虽没有欢呼出声,但轻握的双拳和晶亮的眼眸、往上扬的嘴角显露了他们心里的喜悦和激动。
“太好了,太好了。”
如果走近,就能听到谢公公和齐虚谷等人嘴里的喃喃声。
虽说三十个壮汉排成一排往前割稻谷,占的面积比较宽。而两匹马拉的滚筒面积有限,只占他们一字排开面积的四分之一。但刚才收割机起势慢,后劲足,现在超过了他们,没准后面速度会更快。
只要以这样的速度前进,来回两遍,到最后即便比三十个壮汉收割这片稻地慢一些,那也是胜了。
要知道壮汉们现在只是把稻禾割下来,一会儿还需要收拢、脱粒,慢的工序在后头呢。而收割机现在却完成了收拢、脱粒全过程。
果然,壮汉那边割了没一会儿,就有八人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开始把割下来的稻谷一把把地收拢起来,离打谷桶最近的四人快速收拢了附近的稻禾,开始用力地在谷桶边沿摔打,给稻禾脱粒。
他们将手中的禾束脱完,从打谷桶边退下,小跑着去收集散落在地上的稻禾。另外四个赶紧跟上,不让打谷桶歇着,用紧凑的节奏增加效率。
这八人去脱粒,割稻的人就还剩了二十二人,每个人要割的横向面积更宽了。原先三十人的速度就比不上收割机,这会儿更是被收割机落下了老远。
收割机虽用的是畜力,比人的耐力强些,但摇摇杆也是个体力活儿。不过那边的壮汉们会进行巧安排,人家这边也同样。
摇了一会儿,坐在车上驾马的汉子就跳了下来,跟一个摇摇杆的换了个位置,让他歇一口气。等那人歇好了,再跳下来换另一个。三个轮流转,倒比一直没敢停下来歇息的那三十个壮汉更轻松一些。
他们的速度本就快,再加上不用停下来歇息,等壮汉们割到一半,他们已经掉转头,割另一边了。不过他们中途也停了一下。因为拖在后面的两个麻袋已满,要换麻袋了。
这边大官们都是从最底层的小官做上来的,即便自己没有亲自种过田,但对于数据都十分敏感。不用看到最后,他们就知道这个收割机的价值了。
两匹马、三个汉子加一个滚筒车干上一天,最起码也顶得上这三十个汉子干上一天的量。
最有经济头脑的齐虚谷第一个发问:“娘娘,这收割机造价如何?能不能改得更小一些,靠一头牛来拉?”
赵如熙知道他为何这么问。
大晋本土不产马,需得从西北外域购买,因此价格昂贵。这也是为什么只有贵族才能乘坐马车,一般百姓只能坐骡车或牛车的原因。
她解释道:“我之所以使用两匹役用马,是因为两匹马更好驾驭,所拉动的力量与宽度是一头牛或一头骡子所不能比的,从性价比和节省人工方面来说是最划算的。”
怕大家听不懂,她略略解释了一下什么叫性价比。
“这架收割机的造价并不高,绝大部分都是用木头造的,只有切割部分才用钢铁,一架的造价大概在八两银子左右。”
“就算把它做得小一点,切割部分的钢铁材料是省不了的,只能节省不值钱的木头。而收割机变小了,收割的面积也相应减少,效率减少了很多,可需要的人还是三个。”
见齐虚谷皱着眉思索,赵如熙知道他在计算成本,笑道:“齐大人的顾虑我也知道,无非是觉得马儿非大晋所产,价钱过高。但你别忘了咱们大晋去年打了一场大胜仗,西北两国每年需上贡大量马匹给朝廷。随着一年年马匹的进贡,马的价格应该会降下来。”
“当然,如果朝廷需要牛或骡子拉的收割机,我可以改进一下,直接做成小一点的。不过我建议两种型号都做。毕竟各家的需求不同,有人更愿意养马。”
赵如熙说话的当口,齐虚谷也在心里扒拉了一遍算盘。
他点头赞同道:“是下官多虑了。娘娘算学好,在性价比方面早就考虑在了下官前面。两种型号都造的话,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其他人也在竖着耳朵听。听到赵如熙的解释,大家都暗自点头。
龚城则直接教育上了工部的官员:“刚才娘娘的话,大家都听清楚了吧?你们做东西,只讲究好不好使,用不用得上,而不会考虑那什么‘性价比’。造的东西贵而不实用,造出来谁用?那不浪费时间和钱财吗?”
工部的官员一个劲儿地点头,并不敢反驳,可心里一个个吐槽:做贵而不实用的东西,那不是咱脑子不够用吗?要是像齐王妃这样,脑子一转一个新农具,脑子一转又一个新农具,算学也是顶呱呱的,咱们现在哪里还只做一个小官?
龚城的话甚是大声,赵如熙又离得不远,自然听到了。
她摸摸鼻子,对谢公公和齐虚谷道:“要不大家到那边坐一下吧。这片稻谷田地足有十亩,咱们得等某边获胜收割完为止,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庄仆们搬了桌椅,咱们到那边坐着一边喝茶一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