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引起我的杀意的……还是你自己。”
“是因为我拿他们做实验?还是因为我对普通人下了手?”
“尼古拉斯二世”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在他无声无息的进行治疗的情况下,这反叛的思念体,面色就逐渐开始变得红润了起来。
他嗤笑着:“你们这些君主……对外发起战争时、对内推行政令时,甚至于征税时、评判时,哪个不比我杀人杀的更多?
“因为你们的愚蠢而死的人,难道不比我杀死的更多?混乱的治安、不完善的法律、亦或是贵族们权力的倾轧……为什么我只是随便杀死了几百人用于伟大的实验就要被审判,而因为才能不足间接杀死了几千、几万人的恶徒,却至多只是‘渎职’?
“难道愚蠢就不是罪过吗?”
连名字都是虚假的幻灵、记忆都被外力所修改的思念体,注视着安南,一字一句发出质问:“而我——从诞生之初就是罪过?
“杀死了‘我’还不算,连灵魂被抹除之后、仅仅只剩下些许残片的‘思念体’,也能被利用!等我发明出了能够对抗恶魔的‘毒尘’,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是作为天车的养料!”
“我对你不幸的命运表示哀悯。”
安南低声说道:“但有一点——你从最开始就搞错了。
“自己的不幸,都不能作为伤害他人的借口、更不是正确的理由。你恶意使用自己的技术,试图让人类从根本上灭绝……如果你所持有的‘间接有罪论’真的生效,那么世上杀人最多的刽子手、最不可饶恕的罪人——也正是你自己。
“只是很可惜,你似乎从来没有将这套善恶论套在自己身上。”
安南的瞳孔仿佛能够映照人心。
只要注视着安南的瞳孔,就再也无法说出违心之言。
“——你能解释吗?”
“我所淘汰的,只不过是愚昧、虚伪、无能的旧人类……”
“也就是说,你认为愚昧者不配有人权、甚至不应该活着,是吗?”
安南打断了“尼古拉斯二世”的发言:“你真实重视的,到底是到底与法律……还是你自己的理想?”
他并没有对此做出回应。
只是淡淡的说道:“这是必要的牺牲。一百个蠢货、一千个蠢货加在一起,都不如我一个人对世界的贡献更大。
“毫无疑问,我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那么就应该由我来引导这个世界的方向。而不是被什么规矩、传统、道德与法律所束缚……只有蠢货才会去管道德和法律,因为他们同样需要这些东西来保护他们自己。
“但我不需要。就连神明也必须依赖于我的智慧,连神明也无法摧毁我的记忆,我的存在无疑是永恒的。”
他深深看了一眼安南:“至少……我可比一位年幼的大公、被诸神养在温室中的宝宝、甚至来自异世界的灵魂,对这个世界要重要的多。
“说到底,这个世界也不需要什么正义。”
“尼古拉斯二世”低声感叹着:“他需要的……只是我而已。
“统一五国,消除灰雾,带领新人类走向全新的境界……我都有着确切且详实的规划。即使没有天车之力,我也能做得到。这正是理性与智慧的极限……但既然你撞在了我面前。”
“尼古拉斯二世”的声音之中饱含杀气:“多获得一份筹码,倒也不错。”
“当真是……谜语越答越膨胀,谜题越答越解消。”
安南低声喃喃道:“我现在已经能【理解】你了。但正是因为我对你有了足够的理解……”
他左手握紧三色权杖,右手将把头发束成马尾的发带捋下、随手丢到一旁。
纯白色的长发如同被逐渐点亮,散发出了纯澈的光辉、自行漂浮起来。
“我才真正的意识到——我必须在这里,将你杀死。”
安南的声音逐渐带上了隆隆的回音。
他的眼神清澈无比。
无关杀意。无关憎恨。无关使命。
只是如同镜里镜外的两人,在镜子碎裂的刹那、终有一个要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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