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的偏过了头,掩饰自己的脸红。
“既然姑娘不好奇它去了哪儿便也罢了,只是今儿早上我收拾格子架的时候,忽然发现它又回去了,着实令人费解。”
黛玉的脸更红了。
只是红着红着,又慢慢变得苍白。
与惜春的幼稚懵懂不同,黛玉是饱读诗书的人。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过官宦世家败亡的下场,但是并不妨碍她在脑海中有清晰的勾勒。
眼下贾里的情况,一旦真的被抄家,就算不会像那什么冯家一样惨烈,对她们而言,也是一场无法忍受的灾难。
到了那时,生死何由于人?
再想她林黛玉,明明拥有绝代仙资,却偏偏从降生起便带着弱病。
生于世间遭罪便罢,难道连死,也不能清白、干净,任由自己的想法而去?
故而,她一早便打定主意,真要到了那时,便一死了之,干干净净,绝不受这世间半点污浊之气。
所以,剪刀自然是她拿了。
她特意挑了一柄最好看的剪刀,是她以前亲手包的绸带,挂的流苏。
只是后来她又想,刀见血难免疼痛……不吉利,且留下痛苦的面容与染血的身躯,倒叫世人看了笑话。
于是她想到了后面的那一方水池,它连着沁芳溪,终年有着活水,若是葬在里面,身子顺着水流,随意漂流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化为一抔尘土,一缕青风,散落于大地,那才能真正落个干净呢。
然后她就把剪刀放回去了。
紫鹃虽然不能理解黛玉的情思,但是看着她苍白娇弱的面容,也不禁心疼。
她怕黛玉再生出那种心思,想了半日,道:“姑娘还听我一句话,不管外面的事如何了,姑娘终归该等着二爷回来。
姑娘与二爷从小一处长大,青梅竹马,又那样要好……
倘若以后二爷回来没有看见姑娘,心中该是何等的伤心难过?
姑娘也替二爷想一想,切莫令他伤心难过才是。”
黛玉本来听紫鹃梳理她和贾宝玉的关系,还有些心虚脸红,闻得后面之语,下意识的便娇斥道:“他怎么伤心难过?离了我,他还有宝姐姐呢,才不会……”
只是话未说完,便先把自己羞住了。
“宝姑娘?”紫鹃表示自己不懂黛玉的意思。
二爷和宝姑娘的事不是早已经过去了么?
见紫鹃如此,黛玉心中暗啐,个笨丫头,你都不知道有些事,就帮着他说好话……
这般想着,不觉又忧伤起来,也无意再与紫鹃说话,转头重新看向了池面。
干枯的荷叶之下,一只水禽将头埋于肋下,独自酣眠,丝毫不被四周的萧瑟与初秋的凉风所扰。
黛玉瞧着瞧着,眼圈忽然就红了,心中讷讷道:
“宝玉,你若再不回来,许就真的再也见不到玉儿了……”
……
双拳难敌四手,包勇再勇武,也不免失手被擒。
禁军们四五个人一起,将受伤的他按压在地上。
而他那些手下,之前也不过是凭借他的勇武勉强跟着他杀出来,此时他被擒,自然立马土崩瓦解。
官兵彻底掌控了局势。
韩之涣从后面走上来,用脚踩在包勇的手上。
包勇眉头都没皱一下,仰头啐了他一口,骂道:“呸,狗东西!!”
“贱骨头!”
韩之涣本来想要折辱包勇一番,以报之前被其惊吓、擒拿之仇。
只是包勇皮糙肉厚,对他的碾踩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只得狠狠的踹了包勇一脚,而后恨恨的松开。
先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这帮狗东西。
现在,他必须先找个地方换一条裤子。秋天了,凉凉的感觉并不好受。
刚要走,忽然又笑了起来。
他倒是想起来,包勇这一伙人,倒是帮他省了不少事。
“贾家勾结叛逆谋反,证据确凿!将两府所有人丁全部羁押,待本官慢慢审讯,清查同党……”
韩之涣高声吩咐了一句,就要离开。
指挥使上前,低声道:“韩大人,北静王爷只是叫我等将贾府看守起来,并无抄拿的谕命,不知韩大人这里……”
韩之涣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不悦道:“贾家勾结叛逆,又当街刺杀本官,罪证确凿。
本官受齐王之命,清查城内一切叛逆,职责在身,义不容辞。
章指挥若是怕担责任,只管不动便是,本官自回王府叫人来缉拿。
只是如今城内到处需要人手,王府本就人手不足……回头王爷若是问起,本官可就只有实话实说了。”
两府人丁众多,只靠韩之涣自己带的人,根本拿不过来。
章志城面色微微一变。
他不过是禁军马步军司马军辖下的一军指挥,品级不高,自然不敢随意对贾府这宗人家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