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耀辉等人一叠声喊“传太医!”
朝堂上就有太医,玄武军中也配置了大夫,当时就有两人站出来,太医去看太后,军医来看安郡王。
安郡王身体跟打摆子一样颤抖。
王壑扶着他在附近椅内坐了,然后打开手中的硬物,是张折叠的纸块,飞快扫了一眼,便攥成团,塞入箭袖袖口内,再低头看向安郡王。
安郡王一把抓住他手,羸弱之人,力气却出奇地大,枯枝一样的手指扣着他手腕,颤声道:“求你,保护他!”
王壑点头道:“我答应你。”
安郡王手一紧,“当真?”
王壑郑重道:“当真!”
观棋疑惑问:“谁?”
王壑没有回答她。
纸上是个地址。
应该是安郡王世子秦迟的藏身处。刚才王府总管来回,说秦迟薨了,安郡王毫不意外的表情,王壑便猜想那只是个替身,其实小世子早被送走了。
王壑有些不满——替身也是命,更何况还是个孩子,既然有所防备,怎能任他丧命?他怀疑安郡王故意示弱,以削弱嘉兴帝的戒心,来保护亲儿子。
这皇家,还真是残酷!
安郡王合上了眼睛。
王壑想问,也没法问了。
他一言不发起身,疾奔上堂,去看太后。
谨言和观棋紧随其后。
观棋低声对谨言道:“世子先别走,等昏君押来了再走。先看看太后。我怕情势有变。”
谨言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当下叫过一个玄武军,吩咐一番话,那人急忙出去了。
太后先被安郡王世子和誉亲王子孙丧命的噩耗打击,悲痛之余,心底又升起罪恶的希冀:希望嘉兴帝能绝地反击,夺回皇位。既做不成仁义之君,索性心性狠辣些,说不定还能收拾这乱局。然而,王壑发布一系列命令,生生掐灭了她这希望;然后又听见端郡王坦承自己是如何挑拨离间,令嘉兴帝丢了皇位,终于扛不住昏了过去。
王壑对太后的感情有些复杂,如果可能,他不愿逼太后。见太后情形不妙,心情微沉。
“可能救回?”他问太医。
太医沉重地摇头。
若是以往,他可不敢对太后的病体直言不讳,然对着王壑就不一样了,告诉实情是最明智的选择。
王壑伸手拨开太医,在太后的座椅前蹲下,单腿跪地,注视着太后,好一会,凤目睁开。
“王壑?!”
“是晚辈。”
“你……还恨哀家?”
“不。晚辈不恨太后。”
“撒谎。你之前……”
王壑忙打断她,认真道:“之前小子悲痛父母遭遇,出言无状,望太后恕罪。其实小子心里明白,此事不怨太后。太后身居后宫,极少干政,大丈夫亦难保妻贤子孝,皇上恣意妄为,太后也莫可奈何。”
太后眼中沁出了泪水。
观棋看得鼻子发酸,到底才十几岁的少女,年轻心热,见不得这种生离死别;况太后在民间的口碑很不错,只因嘉兴帝昏庸,太后维护儿子,她才恨屋及乌。眼下太后将死,她心有不忍,想让太后走得安心些,忙也跪下请罪道:“民女先前顶撞太后,也请太后恕罪。”
太后苦笑道:“你们没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话……就不对!君王也不能恣意妄为。”笑容虽轻微,却令泪水滑出眼眶,顺着腮边滚落。
她并没有因为两人请罪而高兴,反更觉凄凉——对一个将死之人道歉,是年轻人的宽容,是他们的纯真,是他们的善良,只衬托得自己更凄惨。
曾经她也很刚正无畏。
她多想重头再来!
王壑仿佛看出她的心思,静默一会,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然后就见太后双目骤然大亮,竟然迸发力气,探手抓住了王壑的右臂,“这……是真的?”
王壑肯定地点头。
太后又叫“王壑!”
王壑道:“小子在。”
太后只盯着他,不说话。
太医奇怪,不知王壑对太后说了什么,以至于太后回光返照般,脸上竟溢出生机和红晕。
“都退下。”太后缓缓道。
太医忙躬身退下。
太后看向內侍。
內侍也退下了。
观棋和张谨言也要走,却被太后叫住了“你们留下。”
两人只得也留下。
太后又命叫谢耀辉、尹恒上来。等谢耀辉来后,太后才问王壑道:“你会保护他,是吗?”
王壑道:“是。请太后放心。”
他眼前浮现一幅画面:
一身官服的母亲,优雅却不失威严,搂着年幼的他,轻声述说她的仕途经历,“……梁心铭虽犯了欺君之罪,也为朝廷立下大功,死也罢,赦也罢,都要堂堂正正。本宫来此,是防止有人将她无声无息抹煞。若是这样,本宫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