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后院的厢房里,丁四郎睁开了眼睛,当高进到了房里后,还是听到了他虚弱的声音,“我要见高爷,高爷在哪?”
几乎几步间,高进便到了床头,“丁四,你先不要乱动,让柳大夫为你看过再说。”
高进说话间,自是让出位置,让柳随风上前把脉,不过丁四郎并没有听,反倒是更加急着说道,“高爷,我没事,刘三他们在摩天岭被人抓了,有人想对您下手。”
丁四郎几乎是用尽浑身力气把这句话说完整后,才没了声息,吓得高进连忙看向一旁的柳随风,“柳大夫,丁四他没事吧?”
听到高进焦急的声音,柳随风放下把脉的手,只是沉声道,“没有大碍,只是力气用尽,昏厥过去了,等儿我会让人给他熬些补血补元气的药粥,慢慢静养就是。”
“那就有劳柳大夫了。”
高进还是朝柳随风行了一礼,毕竟丁四郎的命是柳随风救了回来。
“高百户,咱们出去说话。”
柳随风依然沉着脸,然后和高进一起出了厢房,等到了外面时,看到四周不善的目光,柳随风冷哼一声,要不是这时高进开口道,“丁四已经无碍,不过需要静养,都别待在这里,咱们出去。”怕是又要起争执。
来到医馆大堂,柳随风脑子也清醒了些,丁四他们那些货郎在高进麾下做事,这其中危险他们不会不清楚,毕竟也不是没人退出,高进也都没有不允,他一个大夫,确实没资格插手管这河口堡的军务。
只是柳随风和丁四郎有旧,他平生也最佩服丁四郎这样的孝子,若是换了旁人受这般重伤,他未必会这样恼火,可事到如今,他还是要问一问高进。
“高百户,有些话我不该问,可是我还是想说,您究竟让丁四郎去做什么了,他乃是家中独子,若有个万一,丁大娘……”
“柳大夫,丁四他们虽是我麾下细作,不过他们如今也只做原本的货郎,去那些村落里卖些货,顺便帮我打听哪些地方的匠户手艺好,然后帮我把人请回来。”
高进并不需要向柳随风解释得太清楚,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了,不过这却是让他身边的人更加不满,就连脾气最好的陈升都有些忍不住了,实在是那柳随风说的话太过分。
“高百户,若是没什么危险,丁四岂会身披刀伤箭疮,若不是有我在,只怕他必死无疑。”
“高百户,如今这河口堡还不够您折腾的么,还惦记着外面……”
“柳大夫,请自重!”
众人里,倒是张坚第一个开了口,他面色阴沉地看着柳随风道,“这当细作的本是危险活,高爷宽仁,收了丁四他们后可没把他们当细作使,再说便是没有高爷,他们去那野外乡村贩卖货物,就不危险了么?”
“丁四在高爷这儿,有快马利刀,有教头传授武艺,领了该拿的饷银,我记得当初高爷也说过丁四是独子,不适合当细作,是他自己在风雪里跪了半日,高爷才允了他。”
“这细作也是兵,当兵的拿饷上阵,生死本就是寻常事,丁四自己都没说什么,轮得到柳大夫你在这里大放厥词么?”
张坚自到高进麾下,向来都是阴沉寡言,极少说话,只是全心全意地练兵,这还是头回当着众人的面讲这么多,“我知道柳大夫你是读书人,心里面怕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武人,你说那些话,无非就是要高爷低头认错,可是凭什么?”
“河口堡能有今日,人人能吃饱穿暖,还不是高爷折腾出来的吗,再说这世道,哪有什么世外桃源,河口堡富庶了,便会被人惦记,咱们不去折腾别人,难道等着别人来折腾咱们吗?”
“说得好。”
高进身后,杨大眼忍不住喊了起来,他没想到向来看着阴沉的张坚居然这般能言善辩,这可比升哥儿都强多了。
“柳大夫,我知道你医术精湛,在河口堡里也救治了不少百姓,古北寨一战若是没有您,怕是还得多死几个人,这些情分高爷和咱们都记着,可是你也莫要以为这就有什么了不起的。”
看着对面被自己说得面色发白的柳随风,张坚忽然觉得胸中有种说不出的快意,“没有你柳大夫,也有赵大夫、钱大夫能来这河口堡坐馆,可是没有高爷,这河口堡便和周围那马林寨、韩家寨、单家寨没什么两样,百姓不得温饱,就是当牛做马累死累活都吃不上一口肉,更别说还有工钱能领。”
“柳大夫,你信不信,就冲你刚才朝高爷说的那些话,只要叫这河口堡的百姓知道了,任你医术高明,就是再世华佗,他们还是会赶你走!”
“你那点医术,能救几人,只有高爷这样的豪杰,才能救万民于水火!”
张坚说到最后,这话已是掷地有声,若说他是在拍马屁也未尝不可,但那也确实是他的真心话,柳随风医术高明不假,可他这样的大夫,要不是高爷请到河口堡,又收购药材任他使用,他能在这本是穷乡僻壤的河口堡当这坐馆大夫,被百姓唤做神医。
张坚就差指着柳随风的鼻子骂他这种人是伪君子,若不是高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