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华从黄卫军调人之事,朱慕云向邓湘涛汇报了。可是,他们两人都没有引起重视,以为只是一次正常的工作调动。朱慕云的原则,历来就是不去打探这些事情。他只把握大方向,从大局着手,让情报找自己,而不是自己去找情报。
原本,杜华山死后,就应该把刘上书撤回来。可是,邓湘涛认为,杜华山死后,古星区对黄卫军的情况,会陷入两眼一抹黑。既然刘上书已经打入了黄卫军,顺便让他待在那里便可。
如果刘上书依然在一处,邓湘涛肯定会把他撤回来。毕竟,刘上书本就是该死之人。要不是他主动投靠,掩护了余春桃的身份,早就被安排“意外死亡”了。
机场杂货店的事情,看似已经过去了,但孙明华心里依然还有疑惑。刘上书当初汇报,杂货店的伙计很像他原来在杭州电讯人员训练班的同学。后来刘上书改口,说看错了。当时是杜华山处理的,孙明华也没有在意。
此次机场出事后,孙明华想把刘上书叫回来仔细询问。他只是觉得奇怪,杂货店的伙计,出现在这种特殊时期、特殊地点,曾经还被怀疑是刘上书的同学。
刘上书回来后,孙明华亲自见了他,就在情报处的办公室。刘上书接到通知后,很是意外,自己都到了黄卫军,怎么又要调回来呢?
“处座。”刘上书恭敬的说,在黄卫军他已经一连之长,虽然要上战场,但手下管着一帮人,也很逍遥自在。在政保局,他是被使唤的,在黄卫军,却是使唤别人。可是,上面下了命令,他没有办法,只能回来。
“在黄卫军干得好好的,把你调回来,心里必定不乐意吧?”孙明华看了刘上书一眼,淡淡的说。
“能在处座手下做事,属下深感荣幸。”刘上书恭敬的说。
“知道为何要调你调回来吧?”孙明华问。
“正要请教处座。”刘上书说,正因为不知道为何要把自己调回来,他心里像装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
“机场出事了。”孙明华缓缓的说,他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根,身子仰靠在椅背上,望着刘上书不再说话。
“机场出什么事了?”刘上书说,他在古阳县整编部队,还不知道机场出了什么事。
“你说呢?”孙明华说,他说像含糊不清,就是想让刘上书误会。
孙明华没有证据证明刘上书有问题,他也不便对刘上书上手段,只能靠刘上书自己露出马脚。一旦刘上书有任何疑点,他就会死咬着不放。
“我…我怎么会知道呢。”刘上书犹豫了一下,有些紧张的说。
孙明华一说机场的事,他马上想到了余春桃。这个当初的同班同学,是不是身份暴露了?一旦余春桃身份暴露,自己岂不身在虎穴?想到此,刘上书的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骨蹿到后脑勺,浑身的汗毛一下竖立起来。
刚才进来的时候,守卫把他的枪也拿走了。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难道说,孙明华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孙明华确实有所怀疑,但只要他不露出马脚,还是可以安然无事的。这个时候,考验的就是刘上书的心理承受能力。如果他有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胆色,自然可以平安无事。
“说说杂货店那伙计吧。”孙明华弹了一下烟灰,淡淡的说。
刘上书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被他准确的捕捉到了。身为一名情报员,又是自己的老部下,面对自己的询问,怎么可能露出慌乱呢?是他知道些什么?还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又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处座……”刘上书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心里大叫,果然如此,余春桃真的暴露了。
“刘上书!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孙明华一拍桌子,厉声说道。
“处座,我真没瞒你啊。”刘上书浑身一哆嗦,兀自坚持着说。
“好吧,既然你不念我们之间的情分,那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了。来人!”孙明华大声说。刘上书的表现,让他越发笃定一定有鬼。
“处座,有话好好说,请给我一次机会。”刘上书双腿一软,一下子瘫软在孙明华面前。
此时的刘上书,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如果把他送到了审讯室,最后也要招。与其到时候招,不如现在就招。好汉不吃眼前亏,况且他还称不上好汉呢。
刘上书当初跟着贺田进入政保局,信仰自然不坚定。这种人根本就不用用刑,只要把刑具摆在那里,就会吓得尿裤子。
“机会我可以给你,就看你能不能抓得住了。”孙明华缓缓的说,他又对门口的警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出去。
“机场杂货店的伙计叫余春桃,是军统杭州电讯人员训练班第九期学员。”刘上书为了自保,不得不把余春桃抛出来。
“这么说,他是你的同学?为何上次没有汇报?”孙明华沉声问,如果上次他坚持的话,或许这个杂货店早不暴露了。这么长的时间,杂货店又给军统提供了多少情报啊。
“因为……”刘上书犹豫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