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给您的水。”张婶将杯子递过来。
他接过来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正好坐在温治尔对面。
“原来你真回来了啊。”温治尔故作诧异,假惺惺地道,“可惜电话我都挂了,你改天再打吧。”
温朗逸轻嗤了一声。
见状,温治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吃饭时温跃随口问了句工作上的事,“这回英国出差你亲自去?”
“嗯。”温朗逸略一颔首。
温治尔筷子一顿,转头一挑眉问道:“你要出差去英国?!”
“有什么问题?”
“温朗逸,我就说你刚才怎么一反常态忍气吞声,结果你自己备着份独食呢?”
“说了是出差,公事。”
“你骗谁呢?哪儿用得着你亲自去?”
“非要我说我能去英国看眠眠你才满意?”
温治尔哼笑,意有所指地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温朗逸皮笑肉不笑地瞥他一眼。
其他人听见这句话只会以为他借着出差的机会去看自家妹妹,但他知道温治尔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否认,这的确是他的目的之一。
原本对他来说,这个小姑娘并不是必需,既然她明着拒绝他也没必要再去强求什么,他也是的确准备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分开这几个月大概也足够他完全把这些事想清楚并抛在脑后。
几个月过去,他的确想清楚了。想清楚的却是他根本不想就此结束。
想要却没得到的,对他而言很难有轻易放弃的可能,更何况是一种他从没体会过的感情。
温朗逸本来以为自己在车里拉住她那一下就是极限,但现在看来那只是从前的底线。
一退再退,也不是不可以。
……
按照设想,温朗逸准备先给自家妹妹一个惊喜,然后再找机会去见某个区别对待他和温治尔的人,至少先在有限的时间里为未来创造某种可能。
但他没想到反倒是温书瑜先给了他一份“惊喜”。
只有惊,没有喜。
心情、计划毁于一旦。
他只觉得头疼,最后借着替温书瑜拿东西的机会去见她。
借着这个理由,宋葭柠避无可避。
她不相信他替温书瑜跑一趟就仅仅是为了拿东西而已,但是只要他不说破,她就可以假装毫无察觉。
然而最终温朗逸还是暴露了他的目的。
“你说没有理由改变,”他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明明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但是目光却有如实质让她觉得局促,“那我就给你一个理由。”
“你没必要这样,温大哥。”宋葭柠攥紧手,深呼吸后把真实想法一鼓作气地告诉他,“对我来说眠眠很重要,这些年温家对我的好也很重要,我不想贸然改变你我的关系,以免未来发生什么会打破这一切的后果。”
温朗逸一怔,接着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你应该了解她,也了解家里其他人,你担心的事不可能发生。”他到底没解释太多,因为就像要她毫无动机就要去改变他们的关系一样,毫无根据地要求她相信也只是勉强。
“来日方长。”他微微一笑,“我有时间慢慢说服和证明。”
***
时光格外匆匆,尤其是当有了新的人参与人生之后。
宋葭柠越来越认识到,平时看似温和克制的男人,强势起来也是真的可以很强势的。
或者也可能温和克制从来只是他的表相而已。
对她而言,让别人踏进自己周身相对亲近的那个“圈”里很难,但如果一开始那个人就几乎身处这个“圈”里呢?那会怎么样?
在温朗逸锲而不舍的那么多个日夜里,她不止一次地想起曲芸周曾说过的那句话。
“或许你未来的这个人,会先成为让你觉得信任可靠的角色也说不定。”
很显然,温朗逸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明白了他从一开始就拥有的优势——从前拥有或者扮演着一个已经让她卸下防备,或者更容易信赖、更容易觉得他可靠的角色与身份。
狡猾。她同样不止一次地腹诽。
只是渐渐的,她在心里恨恨地指责他时,总是忍不住挣扎,忍不住无意识地笑出来。
她的心并不是石头做的,这样下去被彻底打动也只是早晚的事。
一直到毕业前夕,宋葭柠才恍然意识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他一直在对她好,所有的担忧在喜欢和信赖面前一点点消解,最后像细沙一样坍塌散开。
她发现自己早就没办法单纯以看待朋友哥哥的目光去看待他了,他们的关系与状态早在那一晚后就在不知不觉地改变。
直到无声构筑成另一种更亲密的关系。
“或许你没必要这样。”这段日子里,她曾经第二次说过和从前类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