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父帅。只要殿下开口,父帅岂有不应的道理?他便是不应,我亦会助殿下一臂之力,必叫你和妹妹做成眷属。殿下放心便是!”
萧列大喜,倒出酒囊中剩余的酒,二人一口干尽,笑道:“有伯明此言,我放心了。”
是夜,二人畅谈,直至深夜,尽兴而眠。
萧列渐渐入梦。
梦中冰天雪地,分离了一年多的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少女,面带微笑,正朝他渐渐行来。
他丝毫不觉严寒,心中煦暖如春。
他心中满溢着欢喜,高声叫着她的名字,朝她疾步奔去。
战事结束了,大魏获胜,他不但实现了自己从小上阵杀敌的英雄梦想,更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他不是旁人眼中那个只会凭着父皇宠爱为所欲为的混世皇子。
他是萧列,一个凭了自己的努力而获得大魏铁血军士敬重的皇子。
再过些时日,最迟明年春天,他就可以回去了,让她也为自己感到骄傲,然后,他再娶她为妻。
这一辈子,有她相伴,足够了。
但是,就在他快要将她拥入怀中之时,突然,仿佛一道无形的霹雳,在他和她的中间,划出了一道深不可逾越的鸿沟。他无法跨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立于对岸,面带悲戚,双眸凝望着自己,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一幕幕奇怪的画面,开始在他的眼前闪现。
父皇的葬礼之上,他远远地看到了她的背影,她仿佛有所感应,亦回头,望了他一眼。
不过匆匆一眼而已。
那时候,她已嫁为人妇,成为了刚继位为新皇的他的长兄的皇后。随后,他便去了云南,在那里开府。
那一眼,就成为了他去往云南之前,她留给他的唯一,也是最后的一眼。
后来,京城里发生了瘟疫,她染病了,被送去寺庙治病。
他看到自己悄悄潜去那里陪伴于她,半年之后,临走之前,他铸下了大错。
便是那一次的错,夺走了她的的生命。
他看到她为自己艰难地生下了一个孩子,随后便死去了,而当时,那个真正的他,却丝毫不知正在发生的一切。
他看的清清楚楚,她在临死之前,手心里还捏着那块从前那个上元夜时,他半是无赖,半是强行送给她的玉佩……
“文璟!”
他心脏狂跳,骇然大叫,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还在帐中。
那盏吹熄了的烛火,不知何时,复又燃起,身畔裴显,正酣眠不醒,而他的对面,不知何时,竟立了一人。
这是一个青年男子,双目明亮,叫人过目难忘。
他高而瘦,文质而温雅,周身却又透出一种仿佛可驱千军,可策万马,教天下指麾即定般的的力量。
此刻他安静地立在那里,望着自己,神色寂寂,两道目光,似带悲伤,又似怜悯,一动不动,便如此凝望于他。
萧列心中,从见到这青年男子的第一眼起,便陡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非常肯定,在他此前十八年的生命里,他从未曾见过这个男子。
但是他的感觉,却是如此的似曾相识——就仿佛那男子是他生命中的最亲近的一个人。
“你是谁?”
萧列从睡觉的地方慢慢起身,站了起来,问道。
因为那个可怕的梦境,他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那人凝视着他,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皇帝陛下不久便要离世。倘若你再去攻打木托,等你战罢,明年春日归京,到了那时,太子已然求了皇帝陛下的指婚,终此一生,她将不再会是你的妻子了。”
太子早已成年,但有高人从前从太子生辰八字推断太子不宜早立太子妃,加上这几年,太子本人对此亦不上心,故至今未能册立太子妃。
萧列立刻想起方才梦中所见的一切,愈发惊骇:“你到底是谁?何来如此的荒诞之言?太子怎会向父皇求娶文璟?”
那人却不再说话,转身便出了帐门。
萧列立刻追了出去,却追不上那人的步伐,眼睁睁看着那个背影衣袂飘飘,就要消失在了视线里的雪夜尽头。
他心急如焚,再次迈步追赶,脚下一个不慎,跌倒在了雪地之中,大叫一声,忽然听到耳畔一道熟悉的声音,有人唤着“三殿下”,一下醒来,再次睁开眼睛,竟看到裴显坐起了身,望着自己,方才便是他叫醒了自己,而自己还身在帐中。
方才一切,难道竟是个梦中梦?
“三殿下,你可是做了什么噩梦?方才听你大叫不停,我被你叫醒,醒来,你却还睡着。”
裴显目露关切之色,道。
萧列通身冷汗,如此的冬夜,整个人却犹如刚从水里捞出,呆呆地坐在那里,双目直直盯着前方,仿佛那里有什么似的,片刻之后,猛地一跃而起,冲出帐篷,却见前方积雪皑皑,漆黑夜空之下,哪里还有梦中那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