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自抱的动作么,那是真实事件的投影,他的孩子才三岁多,被人折断四肢,挖去双眼,李臻找到孩子时,只有孩子在他怀里无助的哭诉,那句柔弱的童音‘爸爸,囡囡看不见了……’是他永远无法越去的鸿沟,他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埋在断桥边,柳树下,并时时刻刻以馒头喻坟,面条喻垂柳提醒自己。这也能解释那些尸体拼凑不全的案件都跟孩子有关。穆清儿对他的恨与杀,都是自我救赎的行为,包正杰算是他的一个心里安慰。”
老道又划去了穆清儿,看着张子含怔怔不语。许久后,叹口气,“如果周小婉是爱,穆清儿是恨,崔涵涵是躲,左枫是欲,冷潇是痴,那张子含就是悔。”
“催眠中的李臻说了两次‘对不起’,这对不起,不是对穆清儿说的,是对张子含说的,这里面,所有分裂的人格,只有一个在现实中是不对应的,从最后几个人格的最终摊牌,剩下的应该是张子含,更耐人寻味的是,老大在现实中已经死了。”
“所以,现在剩下的,应该是张子含。”
“为何二哥所分裂的人格都是以我们作为名字?而且几乎都是我们的印记?”
陈天高道:“因为老二心里最大的愧疚就是老大张子含,老大离世后,他要回到过去进行人格整合,依次而生的附属人格就不可能是莫名出现的人,只有你们这些他心中惦记的人,才能被已离世的老大接受,所以他分裂的人格都是以你们为命名的,而且,他对你们太熟悉了,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坦然面对一个已经离去的子含,在虚拟的世界中饱尝悲欢。”
“如何解释一个真实存在已死的人作为他人的人格继续生存?”
老道道:“梦是愿望的补偿,人格分裂又何尝不是?张子含因李臻的化学阉割而死,李臻希望赎罪,便将这个人格最终留了下来。”
“师父,假若是其它人格留了下来,比如分裂成我老幺左枫的人格,那二哥醒来岂不是就两个我存在世上?”
陈天高摇头,“自己可以欺骗自己,但是永远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这一局从一开始,就已确定了,留下来的人格只能是李臻或者张子含。”
“这对张子含来说是另一种重生么?”
老道神秘道:“天知地知,当事人都不知,你们也别知道了。”
“但愿二哥这一生,再无忧患。”
“人的精神真是奇妙。”
“这也不怪你们,当年师父为何山上当道士也不想在大学任教,就是感觉这人生,就像灵魂在冰里轧,又像在火里烤,操蛋的人生啊。”
“师父,还有个疑问,二哥李臻、李御、李安,和那些人格又有什么关系?”
老道微微一笑,“像一气化三清,三清又化三清。”
陈天高继续道:“这人格分裂再分裂确实罕见,只是你们注意一点就行了,人格现象中,对于当事人其实更像黄粱一梦,梦中鸡飞狗跳可能都是人格的一种,那种人格分裂出青蛙的,又不是没见过。只是归本溯源,还是大脑对消逝的不干,是一种矛盾对抗,最后李臻、李御、李安整合成李安,这种强大的能量都败给了张子含,可见内心当中,真正的结点是悔,嗯也有可能是逃避丧子之痛。”
“那二哥以后就以大哥张子含的身份生活?”
老道沉思道:“活着就好。”
“那大哥任何接受二哥的相貌?”
陈天高拍了左枫一巴掌,“刚说过,大脑自己会骗自己,而且骗得天衣无缝,你等着看,老大不会对面容有任何异议。”
陈天高拍拍穆清儿,“他放下了,你放下了吗?”
……
张子含睁开眼,已然天光大亮,掀开衣服,身体依然留有恐怖的纵横交错的划痕。
“我到底是谁?”
一个黄衣服的丫头,蹦跳走来,“你是大姐张子含啊。”
眼前兄弟姐妹五人,似相识,似过往。
“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幺?”
“大姐安好。”
“老二呢?”
五人比划了一下,指指胸口,安慰道:“二哥在心里。”
夜深露重,张子含缓缓躺在床上。
这是他的家,是他开的一个心理咨询中心,名叫“心狸”,寓意每个人心里都有几只调皮的或讨厌的小狸猫搞怪。
闭上眼,微风徐来,一轮明月清照,张子含还是一身红衣,踏入满山遍野的花丛中,远处,有一佳人,正在斜椅栏栅,面容清丽,气息悠长,虽有清冷,却不乏灵动。
“老二。”
李隐白了他一眼,“别理我,烦着呢。”
张子含突然开心地搂着她……。
抬头望青天,
苍茫云渺间。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杯浊酒忌红颜。
不知世路风波恶,何似芗林种小田。
承夜露,酿秋光。
直须一举累千殇。
纵有柔情千百转,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