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的士气的打击,更是无可估量。
之后蒙古人,鞑靼人,西夏人又会如何?他知道,这一败,已经将大金推到了悬崖边上……
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大金,又有多少仇敌准备在大金虚弱的躯体上咬一口……鞑靼人,西夏人,还不足以撼动大金的根基,但蒙古人……
太祖皇帝以数千骑起兵,十数年便打败了强盛一时的契丹辽国,蒙古人呢?
这个念头在太原府一战过后,便会时常出现在他脑海之中,大金自立国以来,便从不曾放松对漠北草原诸族的警惕,但到得如今,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有些不敢想象,在对阵汉人军伍都能败的如此之惨的大金兵勇,是不是能抵挡得住那些披着兽皮,骑着矮小的草原战马,蜂拥南下的草原战士。
世事维艰,穷途末路……
想到这里,这位女真人中少有的睿智之士终于悚然而惊,国事艰难,身为大金重臣,怎能如此怨天尤人?
再一想到,回到太原就病卧在床,好像老了十岁的好友至交,独吉思忠不禁黯然神伤,忠臣良将,如今大金还剩的几人?值此非常之时,自己大好男儿,有用之躯,却更需努力振作,怎能如此消沉?
长长吸了一口气,他精神不由一振,心中清明,当务之急,还是尽快与秦人定下和议,之后助皇上重整朝纲,清理内政,也未尝不能开创一番中兴局面,大好河山,祖宗心血,怎能轻易予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想的明白,之后行程也就快了起来,第二日晚间,一行人马,便已来到汾州城下……
天色将暮,汾州城内的接风宴还是进行当中。
赵石眼睛微眯,坐在座位之上,对于厅中喧哗之声几乎听而不闻,貌似不堪酒力的样子,但不论军中将校,还是两位钦差大人,又有谁不知道,大将军赵石其人千杯不醉的酒量与他那赫赫战功比起来,名声却也不遑多让的。
而两位钦差大人却是真的喝的差不多了。
礼部侍郎王正清年迈体弱,加之旅途劳顿,连番畅饮下来,已经是醉眼迷离,说话都大了舌头,估摸着,再几杯下去,就得钻桌子底下去了。
段德好一些,尚能支撑,但也已经喝的面如关公,说话也有些辞不达意的意思了。
汾州众将还是闹哄哄的劝饮,几如文人写词作赋,花样多的不带重复的,文人之饮和这比起来,估计就算醉仙李白亲来,也得被灌翻在地不可……
赵石目中余光在两位钦差大人身上一扫,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接着便一挥手,斥道:“胡闹,钦差大人面前,怎能如此放浪形骸?”
厅中立时便是一静,闹的再欢的领兵将领,这个时候也如老鼠见猫,息了吵闹之心,只猛的挺直身形,聆听大将军教诲。
一时间,厅中只剩下赵石淡淡的声音,“行了,两位大人已经不胜酒力,到此为止,都散了吧,记得,不要因酒误事,不然的话,军法从事。”
“是。”
甲叶声响大作,众将齐齐躬身称是,无有一人磨蹭,随即便鱼贯出了大厅,几乎眨眼间,便散了个干净,竟是没有一个,回头望上两位钦差大人一眼。
钦差奉旨而来,如皇帝陛下亲临,这场面无疑有些篡越,但两位钦差大人已经喝的昏头涨脑,哪里还顾得上这个?
赵石微微一笑,吩咐道:“来人,给两位大人上醒酒汤……”
折腾了半晌功夫,赵石只耐心的等着,厅外堂下,护卫钦差大人北来的段从文青白着一张脸,在转悠来转悠去,不时朝厅上望望,有些憋屈,又有些心惊,久在军旅的他,从见到杜山虎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深刻的察觉出了河中众军的排外以及隐隐的抗拒。
即便是他挂着赵大将军旧部的名头,对于现在这支秦军,也显得分外的格格不入,他知道,百战之精锐,往往让外人难以插进手去,但还是让他感觉有些别扭和不舒服,好像这一趟北来,真的站在了大帅的对面了?
他有些委屈,大帅率兵北来,点兵之时,点了杜山虎,点了张锋聚,点了张嗣忠,点了胡离等人,却独独没有调他段从文到帐下听令,这能怪他吗?
自己在潼关,得了张大将军赏识,张锋聚几人却备受责难,也许……在那个时候,自己和其他人便有了隔阂了吧?
加之自己家事,父亲与兵部尚书李承乾越走越近,也让人有了顾忌?
但这些能怨得了他吗?
真他娘的……段从文在心里不禁咒骂了一声,刚才杜山虎,张锋聚几个过去的时候,还微微点头,算是还存了些情分之意,但其他人嘛,却都视如不见,即便看过来的目光,也都带了几分敌意和戒备,那可都是曾经并肩杀敌的同袍啊……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逢此之时,对自家执拗的一塌糊涂的父亲,终是起了几分怨尤之心……
“大帅请段将军入内说话……”
段从文一个激灵,他胆子向来不小,但这个时候竟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