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陆敬新已自地上直挺挺立了起来,一伸手,就将胡半仙的破衣袖捞在了手里:“嗯,你说谁是妖孽来着?”“哗”地一声,院里顿时炸开了锅,本来已围在旁边看热闹的村人,都不要命的向外飞跑去。这汉子家的院门逼窄,一时挤不出去这许多人,几个先跑到门前的村民一起卡在了门框中,偏生无人敢落于人后,都用力向外挤,便塞在门框之中,更加进不来,也出不去。后面的村民一时情急,都手脚灵便起来,纷纷自他家不高的院墙爬出去了,居然无人敢用棍棒锄头来打他们。
胡半仙吓得脸都黄了,说不出一句整话来。见陆敬新凑近,早已魂飞天外,连连在心中请了几回神仙、妖怪,只盼能够请得一位半位来,将眼前的妖孽镇住,保得自己性命。但怎奈他就不算个什么,半仙也是自封的,过往的神灵全然不卖这个帐,只留他一人独对着“妖孽”,他倒是想跑,但被“妖孽”抓住了,脚下先就不听使唤了,只想着不要激怒“妖孽”了,哪里还敢挣扎?
陆敬新道:“这行饭是不好吃的。别说你全无半仙根骨,只说你的好吃懒作,穿成这样,便是神仙过路也懒得搭理你啦。咱们站在一起,你看起来倒更像是妖孽些呀!”此时那胡半仙已魂飞天外,两眼望着陆敬新,一动不动,片刻之后,两眼翻白,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陆敬新本来只捞着他的一片破衣袖,那衣袖破烂不堪,还早已朽了,这胡半仙一倒,便将衣袖撕成了两片,他自己带着一片倒下去了,陆敬新手中还有半片。
韩一鸣与沈若复早已爬起来,在一边掸去身上灰土,看那胡半仙是否还有气。沈若复伸手探了探他鼻息,笑道:“嗯,还活着,没准是装死呢。看我拿剑刺他两剑,会不会活转回来。”韩一鸣正想说:“不必如此罢。”却见那胡半仙眼下皮肉跳动了两下,不由得一笑,还真是装死,被师兄说着了。也跟着道:“嗯,试一试,用我的剑也行。”说着右手去背上抽剑,他素来不这样抽宝剑的,手指一弹,鸣渊宝剑便会弹出鞘来。这回故意伸手去抽,为的便是抽得慢些,发出些声响来,吓吓这胡半仙。
鸣渊宝剑在剑鞘之中与剑鞘相擦,果然发出金铁之声来。韩一鸣眼角瞄到墙外先前越墙而出的村众都趴在墙头向内看,越发将剑拔得慢了。忽然胡半仙自地上一跃而起,拔腿就向外跑,倒也身手敏捷。陆敬新手比他更快,一把便抓住了他的胳膊:“怎么,你想跑了么?我们这些妖孽怎么办?”那胡半仙跑是跑不掉,要躺下装死,又怕他们真用剑来割自己。请神是请不来了,哪里还敢招惹这些是非,头都不敢抬,一迭连声地道:“你们,你们不是妖孽。我不能收服的,便不是妖孽!”韩一鸣见他到了这个时候,依旧还想愚弄这许多村民,忍不住道:“要不要我们现个原形给你看上一看?”
“啊”的一声,胡半仙还未抬头,却已叫得如杀猪屠狗一般。韩一鸣道:“你叫什么,我又没有现形。”胡半仙苦着脸道:“三位,三位,就饶了我罢。我不过是混口饭吃,没什么歹意,也全然不会什么请神请仙的。误打误撞地抓过一只黄鼠狼,大家就叫我半仙了。你们,你们知道了,就不要再为难我了!我也没这个本事!”陆敬新松开了手,道:“既然如此,随你去罢!”胡半仙愣了一愣,转身就跑,跑得飞快,连一只烂鞋自脚上脱颖而去,都不敢回身来捡。韩一鸣与沈若复见他头也不回的跑走了,都道:“啊,师兄,你这样便放他走了?”
陆敬新道:“不放他又能如何?我还要收他为徒吗?左右不过都是这样。如他所说,无非混口饭吃罢了。难不成我还该将他当成妖孽收了?”抬头看了看那些畏缩在墙外门外,只露出头来的村人,道:“各位乡邻,我们路经此方,无非是借路而过罢了。有劳这位乡邻家中做了些干粮,也会留下些许酬资,并非是白吃白拿。只是这位乡邻不知怎地,竟去叫了这位半仙来,我看半仙并无本事,只是混口吃喝罢了,有些看不过眼,这才提醒诸位,请匆过信半仙大仙,还是有病请郎中,花钱才消灾。免得耽误了自己,也害了家人。”
说罢,四周看了一圈,见那些村民依旧自墙头门边看着这里,虽不知他们是否听进去了,但自己所能尽之力已全然尽过了,听与不听全在他们了,转而对韩一鸣与沈若复道:“二位师弟,咱们拿了干粮走罢。”韩一鸣与沈若复正觉意犹未尽,但怎奈那半仙已跑得不见踪影,任是他们这里伸长了脖颈,也遍寻不着他的身影,只得跟了陆敬新转回屋内来,将桌上的三包油饼都拿在手中。
转回身来,见那做饭的女子抱着孩子站在灶间门边。陆敬新便道:“那锭银子你们只管拿着,你不必怀疑,这定然是银子,我们怎能白吃你家的东西?只不过这银子在你当家的手上,只会是石锭子,用不出去的。而在你与你的孩儿手中,就是真正能用得出去的银子。我没什么本事,也帮不了你的命,只望来他会看在这锭银子面上,不再打你和你的孩儿了。他若要打你们,你只须告诉他,和乐生财。并将银锭给他看就是了,他一看就会知道这话的意思。”那女子低下头去,将银锭接在手中,却不言语。陆敬新又叮嘱她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