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前面赵浩洋的声音道:“尊使,我师兄已然独自承担了此事,尊使还要有什么追究么?”那白龙冷冷地道:“我惩戒了他,看你们可还要护着那孽物!”赵浩洋道:“惩戒得真好!”韩一鸣愣了一愣,即便是悲伤之中,也明白师父说的是反话,转而看向师父。此是不止他一人看向师父,连同所有的弟子都看向赵浩洋。赵浩洋的性情,人人皆知,他最是耿直,因此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没人认为他心中所想与别人不同。也没人认为他真是置秦无方的消弥于不顾,他说的该是反话,让白龙无话可说的反话。
赵浩洋道:“你惩戒了我师兄,你可知我要告诉你何话?”他语气淡淡地,似乎全然没有波动。白龙道:“好,你要告诉我何话?”赵浩洋道:“灵山弟子,无人知晓你们要找寻的金蛟到了何方?它也是一介灵物,不会与灵山弟子有甚瓜葛的,因此,你便是将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杀了,也无人能告诉你它在何方!”白龙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看着赵浩洋。赵浩洋停了一停,又道:“至于逍遥,它去了何方,若我秦师兄不知,灵山便再无人知晓了。不是么?它本是灵山上的一介灵物,我师兄便是不知它到底去向何处,也不会连它在哪一方都丝毫不知。但灵山之上,我师兄是唯一看过逍遥前尘往事之人,尊使若是下手轻些,此时我师兄还一息尚存,好歹还能说出个一二来。但我师兄此时已消散得无影无踪,便是有心告知尊使,也是有心无力了!”
他自始至终,语气淡淡,韩一鸣瞬间明白,虽说白龙杀了大师伯看似赢了,实则却是输了。并且输得无以挽回,它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在这时候让大师伯回来说出一二了。大师伯实则是用自己的命,换回了小乖的命。韩一鸣也不相信大师伯不知晓小乖的去向,毕竟大师伯是灵山掌门,虽说丁师兄也是灵山掌门,但大师伯也同样是灵山掌门,都是当之无愧的掌门。再者,韩一鸣亲眼见过小乖被幻镜湖中的灵力束缚,它要飞离灵山,没有灵山掌门相助,是飞不走的。他一直都认为小乖是大师伯放走的,此时更加坚定不移。大师伯是灵山掌门呀,与丁师兄一般,门人弟子的过错都是一肩承担的。尤其小乖如同一个孩子,在大师伯眼中,与他们这些弟子一般无二,是绝不会交给青龙的。
白龙眼中冷光越发冷了,韩一鸣见它头顶有了一个小小的乌云旋涡,正在慢慢旋转,赵浩洋的话,激怒了它。或许它从来就没有情感,因而对芸芸众生也没有怜悯。韩一鸣慢慢拔出鸣渊宝剑来,白龙已杀了大师伯,不能让他再动手杀了师父。昨日师父对自己说:“或许你只能叫我一声师父,我只有一次当你师父的机会,我仍要当你的师父。”今日全都成为了眼前事。真是当时戏言身后事,如今都到眼前来。
忽然众人只觉身上如被重压,韩一鸣虽是用力挺身而立,但那压力,还是压得他有些站立不稳。抬起头来,天空之中乌云浓似黑墨,翻腾得越发厉害了。青龙来了!这个念头刚自心头闪过,乌云之中大放光芒,一条宛若琉璃般晶莹的身躯,露了一角出来。
青龙的青苍色的身躯,虽如琉璃一般晶莹,乌云却不能遮掩。这里弟子都不再直立,韩一鸣虽是想直身站着,但当不住背上的压力越来越重,再也不能站得住,不得不跪下来。但他心中却是着实不愿的,看身边的几位师兄,也是牙关紧咬,满面的愤慨,都是不情愿的,却是不得不跪。只有前方丁五与师父、师叔还立着。
韩一鸣心知白龙无情,青龙更加无情,真要对峙起来,便是死伤无数。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以细想的呢?只听白龙道:“好!既然你灵山不知孽物的下落,那我不再问它的下落。你们自去寻出它来,交与我们总可以了罢?”赵浩洋道:“尊者都不能察觉孽物的下落,我们如何能够得知?它将灵力收束得你们都觉无迹可寻,让这些弟子如何去寻找?”韩一鸣深知师父说的对,师父也是不愿小乖去死的。但灵山弟子若去寻找,便是与小乖为敌了。同门相残,用在此事上,也绝无差池!
白龙道:“你们如何寻到它,是你们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懒得与你们计较,但那孽物,便是找到你灵山只剩最后一人了,也要找出它来!”正说着,韩一鸣猛然听到身后似有什么声息,回头一看,茫天的白雪,如雪崩一般直卷过来,转眼已将翠薇堂盖住了,韩一鸣还未及出声,皑皑白雪已卷到了身上!但这白雪却没将他卷入其中,而是顺着他的脚下向前延伸过去,一匹白得耀眼的白马,披着火光,顺着白雪向下走来。
它的金色蹄足在白雪映照下,尤其耀目,神兽出现!韩一鸣心中说不出的难过,神兽这个时候出来,自然是为了青龙而来,但大师伯已然消散了。它为何此时才出来呢?它若早出来一步,大师伯不就不会消散了么?一只蹄足出现在他眼角,那神兽已走到了他的面前。它浑身雪白的麟片,银光闪耀,浑身上下的火网,流蹿不止,它的头颅也露了出来,鼻头上大大的垂肉,将它的嘴也掩住了。
白龙道:“你又出来了,你是要向着灵山与咱们为敌了么?咱们同为灵兽,要为他们拼杀么,亏了你还是神兽,落入凡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