恿和鼓励儒家出来制造声势,自己还出钱组织了地痞无赖帮忙宣扬。
结果彻底惹恼了未央宫的主人。
放关东商贾入场这是第一步。
真正的杀招,就在这里呢!
列侯外戚士大夫们要亲自下场了!
只要想想,这些恐怖的家伙带着他们的权柄和人力物力财力入场,所有人都是不寒而栗。
因为游戏规则将会被彻底改写。
靠山再硬,能硬的过当朝九卿?手握枪杆子的两千石大将?
呵呵……
而偏偏,这些人是因为关中商贾自己的缘故才能解禁。
在今天以前,贵族士大夫是不能经商,也不可经商的。
无论是舆论还是法律,都牢牢的捆绑住了他们的双手和双脚,即使再贪婪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涉足商业活动。
因为,上有国法,下有舆论谴责。
长久以来,天下人也都习惯了士大夫清贵,列侯外戚尊崇,不涉贱业的设定。
从未有人设想过,有朝一日,贵族士大夫们会丢弃他们的清高和身份,更不曾去想,国法和舆论、道德等桎梏会消失的可能。
但……
现在,一切都可能改变!
“吾辈作茧自缚,自受其咎啊……”田广哀叹道。
在他眼里,事实就是如此:关中商贾们不自量力,企图想与天子掰手腕!
然而,所有人,包括他在内,都不曾想过,当今这位天子,可是自证天命的圣王!
就如那传说中的尧舜禹一般。
天心既我心,天意即我意!真正的口含天宪,履则乾坤,动合阴阳!
当今天子,既可以证天象,预言灾祸,也可以口封山神河伯,赦令三山五岳、四海六合。
就像秦始皇帝当年在和氏璧上所铭刻的文字一般——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在这样一位天子面前,所有挑衅和挑战,都是蝼蚁憾大象。
更糟糕的是——蝼蚁挑战大象,大象并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会当一回事。
而,当今,或者说刘氏皇帝的整个世袭,从高皇帝以来,每一个都是小鸡肚肠,睚眦必报,尤其爱算旧账的主。
刘氏相信的道理,从来都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想到这里,田广就手足发冷,浑身战栗。
因为他想起了他前两日听说的一个事情——法家的张恢,写信给儒门的董仲舒、胡毋生、申培、韩婴等巨头,要求儒家各派解答和定义‘直躬案’‘三北案’。
由此重新点燃了儒法的战争硝烟。
在今天以前,田广并不关心这场战争,谁胜谁负。
但在现在,田广已经明白了。
这场战争,一旦儒家一路溃败,再也守不住自己的核心价值观。
那么……
没有了‘与民争利’的舆论谴责和道德束缚,这贵族士大夫们就可以赤膊下场,修改汉律,从此,所有商贾都差不多可以gg思密达了。
因为商人,必然打不过手握权力,控制了枪杆子的贵族士大夫和将军们。
纵容白圭在世,陶朱公复生,贵族士大夫们玩不过,大不了掀桌子!
从此,无论是田氏还是无盐氏,仰或者其他任何人,都很可能会成为列侯贵族们的家奴。
所有的财富,都将尽归于食禄者!
听着田广的话,再看着眼前的场景,所有的商贾都低下头来,悔恨不已。
他们现在终于怕了。
但没有人能有办法解决当前的困境!
……………………………………
与商人们的哀嚎不同。
列侯、士大夫们,此刻志得意满的坐在自己的雅室之中,等待着消息。
于他们而言,现在的情况,其实很好解释——现在,商人们自作自受,自取其辱,天子震怒,授意法家重新发起了‘直躬案’和‘三北案’的大讨论。
一旦,法家获胜,消除了所谓的‘与民争利’的道德困境和舆论压力,大家伙可以光明正大的做生意。
那这财源必定滚滚而来!
这些人这些年来其实一直很不服气!
他们,身份地位何等高贵?
但财富却不如那身处贱籍的商贾!
有巨贾甚至拥有宅院千重,奴仆千人,车马数百辆,雇工以万计!
而他们呢?
即使食邑一万户,官至两千石,一岁租税所得不过两百万,俸禄所得不过百余万而已!
哪怕算上天子赏赐、太后嘉勉的黄金,也远远不及那些富至数千万的巨贾的家訾!
这谁能服气?谁能忍得了?
早就不服气了!早就忍不住了!
在历史上,这些不满和不服气,最终酝酿出了武帝朝的告缗令。
以至于告缗令一下,竟无人为商贾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