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笑道:“我?我是弥留人世的亡灵,是无君无父的孽人。”
顺王又问她这几年在海外的见闻,月娘就给他大致讲了一些海外新奇有趣的东西,介绍蔬菜水果,异域美食。
顺王听得津津有味,但月娘此行见他,却不只是为了叙旧:“我都写下来,绘了图,改日我送给你。”
顺王问:“外头那么好,你怎么回来了?”
月娘道:“迟早要回来的,不过这次回来,是为了我的复哥儿。”
“哦,对。先前你信中说复哥儿身子不好,不是请了名医医治,可有好转?”
“好了一些,但是大夫说还需一味药,旁的都好玩,唯独其中的药引,实在不好找。”
“什么药引?”
“要他生父的心尖血。”
顺王握着酒杯,怔怔半晌:“这……这我还真的不可能帮你办到。”
月娘不慌不忙:“我自有打算。”
她又问:“下个月便是宁宁的生日,我还想托您再给她送礼物。”
顺王一口应下:“此事好办。”
她想了许多办法,都没办法把宁宁带出来。蘅芜殿失火之后,萧叡看女儿比看眼珠子更紧,即便出宫也要把女儿带在身边,为此连远门都不出了,连夜里也不往后宫去了。
月娘没办法,只得一次又一次地作罢,她每去一个国家,就会买些当地的珠宝华服,以皇叔祖的名义,在宁宁生日那天送去。
宁宁现在是大齐最受宠的姑娘,不缺礼物,她送的东西都不算贵重,但雪翠的信里写了宁宁很喜欢,今年也在期待皇叔祖的生日礼物。
入夜。
复哥儿洗干净小脚脚,钻进娘的被窝里,母子俩一块儿睡觉。
这孩子抱在怀里,小手小脚冰凉,像块小冰坨子似的,就算是如此盛夏,也是如此。
复哥儿在她腹中时受了毒,身子骨极弱,她想了许多办法,找了许多医生,还是医治不好。
复哥儿出生之前,她反复做一场梦,她在梦里见着一个小娃娃,与她十七八岁时没掉的那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
小男孩扑到她怀里,她直想落泪,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不愿撒手。
待孩子出生之后,她给小儿子取名为“复”,失而复得的“复”。
大名秦复,倒是随她的本姓,她老家人都死绝了,正好有个儿子用以承嗣。
月娘搂着复哥儿,给他唱小调子,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她的宁宁。
她走的时候,宁宁还那么小……现在也还是个小童,她知道宁宁长得多高,脚脚有多大,但是却不能把她抱入怀中,只能靠想象,去幻想抱女儿的感觉。
不知道宁宁现在在做什么?
月娘想,她使人去老家打听过,萧叡如今皇位坐稳了,不需要天天上朝,每年都会抽出十余日工夫,微服私访,带着女儿去给她扫墓,
到时她就能见到宁宁了吧?
在那之前,宁宁会先收到她的生日礼物,裙子和鞋子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做的,每年都是,不知宁宁穿上以后会有多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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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还未到生日,但从各地送过来的庆生礼物已经往宫里送了。
安乐公主今年六岁,她最近开始换乳牙,两颗门牙掉了,说话漏风,但仍爱张嘴笑,整日上蹿下跳,父皇不在就到处玩。
萧叡一回来,就看到她坐在一张波斯毛毯上拆看礼物,已经等不及生日,喜欢的就摆在屋子里,不喜欢的就让人装在箱笼放进她的小内库里。
她是个小财迷,旁人不得她喜欢的,就是怎么巧言令色地哄她,也休想从她手里骗到钱。
倒是与袖袖一模一样。
萧叡想。
她今日在花园里扑蝶,跑了一日,头发都乱了,雪翠坐在她身后,正在给她梳理长发。
安乐公主天生有一头乌黑秀良的长发,愈发衬得她一张小小圆脸,好生姣美。
萧叡见她热火朝天地拆礼物,笑道:“小猴,又在搂钱啦?”
小公主生性好动,萧叡也惯着她,至多亲昵说她一句“小猴”。
安乐公主埋头拆礼物,胆大包天地不搭理父皇,雪翠提醒了她一句,她才敷衍地行礼:“父皇好。”
萧叡问:“在找什么呢?”
小公主头也不抬地说:“我在找皇叔祖送的礼物,他今年没有给我送裙子吗?”
萧叡记起来了,皇叔每年都给小公主送裙子,属他最精明,东西不贵,但小姑娘喜欢啊。那些个奇珍异宝、珠宝首饰,小公主看一眼就完了,还不如九连环好玩,至于名人书画,她也不会欣赏,还没有皮影戏好看。
最后竟然最喜欢皇叔祖送的小裙子,皇叔祖给她送了各种各样的裙子,小姑娘,甭管几岁都爱俏,有些说是从异国买的裙子,还有小靴子小皮鞋,颇有妙思,宁宁爱得不成。
她好期待皇叔祖送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