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踟蹰地说:“我一见她,就想到你十八岁时怀着我的孩子……”
秦月道:“我早说了,怀袖死了,不必提那些事。我最厌恶你这样装模作样,一看就恶心。”她说得堪称恶毒,萧叡却面不改色,他闭上嘴。
萧叡苦笑地说:“朕的皇后去世时,何妃曾为皇后仗义执言,朕才想对她网开一面。”
“她肚中孩儿的父亲负心薄情,她一心寻思……”
秦月奇怪:“你为何觉得我会管她,我是那种好人吗?再说了,当年我和她也不对付。她不是礼佛吗?你不如找个师太开导她,杀生,且是杀自己的亲生骨肉,按照佛法得下地狱吧?”
萧叡说:“那我让人找一家尼姑庵,改日安置她。”
秦月讥讽他:“你以为尼姑庵是什么好地方?无钱无靠山的女人住进去,要一辈子吃苦,你以为她是我这种当奴婢的苦出身吗?她这种养尊处优的贵女,怕是撑不过半个月,到时生不如死。”
萧叡心想,怀袖倒是老样子,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再良善不过了。
两人话赶话吵嘴吵得厉害,萧叡不耻下问:“那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秦月方才有空嘲笑:“你别把事儿给我,我不帮你干活。谁让你收了那么多女人,宠幸不过来,活该被人戴绿帽。”
萧叡觉得自己挺贱的,被她笑话,反而高兴终于让她笑了笑,说:“我几年没进后宫……”
秦月说:“你有娇滴滴的新人,自然腻了旧的女人。”
“你说那几个长得像你的女人?”萧叡道,“我也没碰过,个个都是处子。她们出现得太巧,朕怀疑是别有用心的探子,才留在那的。”
萧叡越说,秦月就越来气:“你这是什么意思?装什么坚贞不渝?是在说我不知好歹吗?我不信浪子回头,只有狗改不了吃屎。”
萧叡:“……”
两人这正在吵,看守何妃的侍卫前来禀告,说何妃又晕过去了。
秦月气得要死,还叫了大夫过去给何妃看病。萧叡借口要上朝,先回宫去了。
亥时。天已亮了。
何妃转醒过来,她见一个陌生女人坐在自己床头。
秦月特意易容,不想以真面目示人,见她醒了,没好气地说:“吃药。”
何妃也不问,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秦月冷不丁地说:“何必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你既有胆子给皇帝戴绿帽,怎么没胆子出外生活?”
何妃觉得耳鼓仿佛被刺了一下,原本死灰般的生志渐渐活了一些,过了良久才哑声说:“我厌恶那男人,不想为他生孩子,又觉得自己愚蠢,既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喜欢上不值得托付的男人。”
秦月问:“为什么女人生孩子就必须是为了哪个男人生呢?”
何妃心神一震,她张了张嘴,一时间答不上话。
萧叡下午又来了一趟。
秦月不想见他,问:“宁宁呢?”
萧叡想了想,实言以告:“我本来想撒谎说些好听的话哄你,但你大概会更生气。宁宁怕我又把她丢在这不要她,我怎么骗都不肯来。”
她的宝贝女儿差点哭了。
可他这样说完,他心爱的小姑娘又差点被他弄哭。
萧叡一颗心碎了又碎,快碎不过来了。
他只得硬着头皮说:“宁宁很乖的,在复哥儿治好病之前还有好几个月,我多劝劝她,让她跟你相处,她就知道你的好了,比我好多了,你不要着急……”
秦月亲眼,别过脸,她事事好强,但凡下定决心要做什么,就没有做不到的,唯独在儿女之事上,不尽如人意。在此事上,她就是费尽心机也无济于事。
复哥儿的病是她无意中害的,她虽没言明,其实内心不是没有责备自己。
只是在旁人面前,她是大当家,所有人都要靠她支应,她得是最坚强的那个,也不能怪到哪个人身上。
但是萧叡不同,萧叡她可以骂。
她既恨这个男人厌恶这个男人,可从某种意义上,他们却又是共犯。在有几件事上,只有他们彼此,可以毫无伪装地相互指责。
她咬着牙,想要做出一番事业保护自己,还得照顾复哥儿,就算复哥儿太乖,他的病就像是一把刀一直悬在她头上,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她的压力就不大吗?
复哥儿不是没有病重过,她夜里都不敢睡深,过了一会儿就要给孩子探探鼻息,怕他睡着睡着就被阎王老爷带走了。
她又生气又委屈,压着泪意,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刀锋锐利:“别和我说复哥儿,就算有你的血做药引子,大夫也说他不一定能救得回来!只能尽人事,听天意。”
“若是复哥儿死了,宁宁也不要我,那我该如何是好?”
“我本来不想生孩子,都是你哄骗我生的。”
“你们萧家先害死我的至亲,又让我有了骨肉亲人,如今再次让我一个个失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