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晨曦照耀到渔阳塞城头时,这座城市,甚至已经没有了城市的模样了。??
几乎整个城墙,都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城楼上,更是血迹斑斑,随处可以见到曾经生在这些地方的血战留下的痕迹。
过去二十多天,匈奴人的攻击,如同飓风一般,狂猛而可怕,蛮不讲理。
拿着千里镜,薄世远眺城外的匈奴军营和那些到处是硝烟和破碎的箭楼的大地。
这二十多天的战争,匈奴人在渔阳塞城下,陈尸数千。
但渔阳军民,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至少有四千人战死,另外有数千人重伤,而带伤者就更不知道有多少了。
即使是薄世,也在战争中失去了自己右手的两根指头。
他的亲卫队,更是只剩下了不足一百人。
而在战前,整个渔阳塞,哪怕算上老弱妇孺,恐怕人口也不足五千。
由此可见,这场战争的可怕和烈度之高。
匈奴人最疯狂的时候,曾经一昼夜之间,对渔阳起了上百次的攻击波。
那些疯狂的夷狄,在其贵族的指挥下,不要命的扑向渔阳各段城墙。
蚁附而上、掘墙挖土,甚至将一个个巨型的箭楼和攻城塔,推到渔阳塞下,与守军对射,掩护其军队突袭。
战斗最危险的时候,渔阳的多处城墙崩塌,匈奴人一涌而进。
守军几乎难以抵挡。
就连薄世都以为,这座城市要守不住了。
但关键时刻,一支千人左右的燕国游侠组成的突击队,舍生忘死的扑向了匈奴人。
他们用自己的热血和身躯,硬生生的将匈奴人赶了出去。
充分诠释了,什么叫燕人!
燕人,就是雕悍!
而这些游侠,却也因此几乎全军覆没。
不过,现在,渔阳塞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
现在,在沿着渔阳塞一直向东,延伸到李广把守的虒奚-犷平一带的长城上,汉军云集。
从燕国,从赵国,赶来的援军数量,到今天上午,已经突破了二十万之多。
解决了上谷之敌后,车骑将军义纵统帅的汉军主力骑兵,也已经渡过渔水,向着潮水和濡水、要水之间穿插。
一个空前的包围圈,正在向入侵的敌人。
汉军,从今天,将从战略防守,转向全面的战略进攻。
“燕王什么时候到?”薄世转过头,问着自己的副将张未央。
这也是他的第四个副将,前面三个,都已经长眠在这片土地上。
“燕王应该快到了……”张未央的额头上,绑了纱布,在这场战争中,他失去了自己的一只眼睛。
但他却根本没有休息,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就再次登上了城头。
这场战争,整个护濊军都打疯了。
虽然损失惨重,尤其是军官,阵亡和重伤了一半以上的队率和三分之一的司马,来援的五个校尉里,有三个战死,剩下的两个,也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伤势。
在最危险的时候,甚至连都护府的文职军官、参谋和那几个平素张未央很不喜欢的儒生,也拿着武器,站上了城头,有人喋血于此,长眠此地。
但,护濊军上下,没有人后悔,也没有人退缩。
因为,这里是渔阳!
身后就是蓟城!
而护濊军之中,有过一半的兵源,是从燕国调拨的。
保卫渔阳,保卫蓟城,就是保卫护濊军的桑梓!
就连张未央这个赵人,也被同袍们的热血和不惧牺牲所感动。
可惜……
燕国人民是英雄的人民,但燕王,却是一个懦弱和胆小的混蛋!
这个胆小鬼,本来在三天前,就应该抵达渔阳,慰问军民,但他到现在都还在路上磨蹭。
张未央甚至恨不得骑马跑去,拿着刀子,把这个胆小鬼押到渔阳来,让他好好看一看,这个英雄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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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在距离渔阳约五十里的直道上。
渔阳刘定国的车驾,依然如同蜗牛一般的向前。
即使如此,刘定国也依然骂骂咧咧:“走这么快做什么?去送死吗?”
他坐在舒适的王驾马车里,搂着一个妃子,眉头紧皱。
若有可能,他是死也不愿意上前线的。
哪怕,薄世和他的大臣们,百般劝说,拍着胸膛保证,他也不愿意。
在他看来,战场上那么危险,寡人千金之体,坐不垂堂,决不能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但他那里知道,现在,他的身边的人,从宦官到婢女,一直到他搂着的那个妃子,在心里面,都非常蔑视和瞧不起他这个大王。
“简直就是社稷之耻,国家之不幸!”有老宦官在心里叹气。
敬王若在,恐怕会恨不得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