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的比试再次呈现在了眼前。她与林卿言放佛是两个截然相反的存在,也直至如今,葭葭似乎感受到了一些旁的,不同的理由。她与林卿言同时爬到了崖顶,沈离光会选择林卿言的原因,除了那些能明言的理由之外,或许还有一点,即使是不想承认,却也确实存在,林卿言与沈离光二人的性格之中都有一种名为“出世”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她连葭葭恐怕此生都不会拥有。
若是林卿言不是那般决绝,不走上那条不归路,或许在天赋之上有所差异,可她的出世,却实实在在的是修炼彼岸长生术的一个重要条件。或许正是“出世”这等相同点无形之中引导沈离光做出了选择。其实换言之,沈离光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如今看来,他冥冥之中作出的选择却有几分可取之处。
葭葭感慨:阴差阳错,否则,或许林卿言当真会是个不错的对手也说不定。但是这世间没有如果,因果循环,就是修士也逃不掉,她回不了头了。
纵然她会掌上生花,却亦不过是唬人的小玩意儿。出世,不理外事,她连葭葭不是这样的人。她宁愿投身红尘,于红尘之中寻求自己的道,无论是师尊还是师兄,他们亦没有拨开红尘的枷锁,也不打算拨开,只是坚持本心,摸爬滚打出一条自己的通天之路。
这一场红莲之火的彼岸不是长生,而是毁灭,那七位信誓旦旦不会死的修士终究葬身于这一场红莲火海之中。
让人棘手不已的生死门的再生之术,却在沈离光的手中简简单单的覆灭了。
一声叹息自身后传来,葭葭循声望去,却见魏探摇头,满脸的感慨之意:“佛门会湮灭并非是佛修之法当真不行,只是‘出世’的佛修没有那固定的体制,无法永远传承下去而已。如今想来,独树一帜的彼岸长生术若只归位地级三品,恐怕却是世人小看了,有时它的能力或许比某些天级功法更要管用。”
红莲之火终究灭去,或许是天公应景,随之而来的是连绵的细雨。
围绕在沈离光身边的红莲终究纷纷归于尘土,沈离光轻轻弹了弹身上的衣衫,看向众人:“我等走吧!”
沈离光虽然出世,却不是笨蛋,亦明白了葭葭等人的意图,撑着油纸伞缓缓行于众人之间。
葭葭与魏探、庄子詹无形之间走在了最后,油纸伞上水花四溅,淅淅沥沥的仿若一曲再动听不过的交响曲,细雨密密,溅起的水气放佛给整个世间蒙上了一层薄纱。
对于修士来讲,这样的机会可说微乎其微,不多时便听魏探叹道:“偶尔如凡人一般悠悠行走,如今似乎感觉很是不错。”
“凡人生命悠悠不过百年光阴,便无需像我等一般为踏长生而奔波,因此便学会了享受生活。”庄子詹话至此,忽地轻哂了起来,“所求不同,平日看到的风景自然也不同。偶尔感受一下,子詹觉得极好。”
“我亦然。”葭葭轻轻的搭上了话头,向前望去,一群迷迷蒙蒙的背影里头,那一袭撑着油纸伞的背影犹为醒目。似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名为寂寥的东西,放佛世间万物与他无关,哪怕是偶尔为俗世所累深陷泥沼,他也自不溶于世间。
“嗯?”魏探看了眼葭葭,却见她的目光正看向沈离光,不由循着她的目光望去,片刻之后,他亦轻笑了起来,传音于葭葭,“子詹未曾去过凡人的俗世,葭葭却去过。那你应当听过凡人的高僧说过‘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观沈真人,魏探却是想到了这几句。我等皆是俗人,便是那沾满尘土的泥丸,他却是‘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魏探这一席话只让葭葭觉得放佛茅塞顿开,转头看了眼魏探,朝他笑了笑,传音于他:“这一席话当真再贴切不过了。”
“明昭峰一脉在外峰之中可说是杂事最少的,来往修士也是外峰之中最少的。妙无花师祖在沈真人结婴之后,适逢尹风长老离任明昭峰,便主动替沈真人接任了明昭峰首座一位。如今想来,若无那等烦心事,在明昭峰之上,沈真人又是一峰首座,确实是个再合适沈真人不过的地方了。”魏探见她似乎有些兴趣,便开口一一道来,“葭葭年少,你来昆仑之时,沈真人早已是明昭峰之主了,是以不知道这回事。”
葭葭轻叹了一声:“想来妙无花师祖当真是极喜爱沈真人的,沈真人这样的性子,呆在明昭峰确实是最好。这样的人,若非林卿言的事,当真叫吾等不想去打扰他。”葭葭想起顾朗出事之时,沈离光出手相救之事,不禁莞尔,“还好与沈真人两不相欠了,如沈真人这般的人就该脱离于世俗之外,今日观这一场红莲盛况,我想,来日沈真人亦能自成大道。”
“自然。”魏探朝葭葭笑了笑,脚下加快,就算他们再如何拖沓,离昆仑终究是不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