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国法,天子开恩,允许其写下悔过书,不许科举。然而,韩谨不在家乡思过,反倒是重返京城,担任楚王幕僚,挑唆天子与皇子们的亲情,罪该万死。臣请陛下,先审韩谨之过,再逐出京城。
这封奏章,堂而皇之的刊登在真理报上,引起很大的反响。要知道,朱大御史,在科道中,本来就是名人。他上奏章,一帮子科道言官跟着上。
另外,贾府控制的京城日报等数家报纸,连篇累牍的报道此事,呼吁严惩韩秀才。在华墨,纪兴生斗法时,硬生生的占据了不少版面,吸引了一批人关注。
楚王系的大周日报,朝廷上的“马仔”们纷纷摇旗呐喊。比如:山西道掌道御史戴琮。双方大打口水仗。
但是…
四月十二日,夏初时节,天气逐渐的变得炎热。如绿豆、金银花、竹叶、菊花、大叶青等解暑之物,在通州码头卖的断货。
午后,荆园。蝉鸣愈静。
韩谨在小厅中独自打着棋谱。一盏清茶飘香。看似非常的悠闲,镇定。
哼哈二将罗、童两秀才从外面打听消息进来,看到韩谨这个样子,罗子车跺脚道:“韩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下棋?”
论无耻,他谁都不服,就服周慎行!
十几天前,在楚王系和贾环一帮人舆论战的高--潮时,周慎行正好病了。然而,舆论战的形势,对楚王系而言就是江河日下。
这不同于年底和初春时,他们黑贾环和他表妹的事,那叫证据确凿,贾环处在守势,若非与林如海关系密切,且在朝中颇有份量的纪兴生表态,贾环还要更被动。
但,如今风水轮流转。御史的奏章,京城日报攻击韩谨的事,一样是证据确凿。
而贾环在报纸上的论战手法更高超。时不时搞个社论,再采访下当年的旧人。又派人在市井中用白话宣讲,还遍了戏剧在园子里唱。这些手段,他们哪里搞得过贾环?
第一,贾府是京中的百年世族,关系错根盘结,府中人口一千多人,再加上贾家的族人,四大家族的族人。这些人力资源,调动起来造谣、传谣。很恐怖。
楚王系的力量根本比不了。
第二,京城戏剧行业的执牛耳者,满庭芳,是贾府的产业。简直是一呼百应。
韩谨笑一笑,“什么什么时候?贾环找人在报纸上骂几句,就能把我骂得回苏州?我没那么脆弱。他号称贾棉花,我可以学成韩棉花嘛!”
“不是…”罗子车叹口气。
楚王去派人看过周慎行。那孙子确实病了。太医诊脉,都是实情。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还对楚王的使者说:“请回复殿下,通政使贾老大人,一天当面骂我两次,骂得我灰头灰脸。几乎成为笑柄,我能怎么办?真理报说到底还是通政司管辖着。我能查封贾府的报纸?请殿下体谅我们这些下官的难处。”
真理报主编,审查天下报纸。但是真理报主编,一样有人管:通政使。
周慎行确实可以帮楚王查封京城日报等骂战的报纸。但是,使唤的衙役,书手,都是通政司内的,这些人听通政使的,还是听通政司右参政的?
周慎行当然也可以亲自去京城日报报社坐镇,查封。但是,他的性格,肯这样为楚王卖死力气?他的恩主华相的想法是:不管贾环,由得他和东林党斗。
所以,病遁。贾环暗中送的银两,自然是笑纳了。
韩谨摆摆手,“没事!”转一个话题,“你们打听到什么消息?”
罗子车看一看好友。大头秀才童正言说道:“子恒,华相上奏章给天子,对玉观音案结案。说是汪学士奉窥测禁中,打听天子身体情况。以偷窃玉观音,要挟永昌公主。
因而,请求处死狱中的汪学士。汪学士的两个儿子此刻正在华相府前跪着磕头。请华相高抬贵手饶恕汪学士。京中的报纸、百姓都在围观。”
韩谨微怔,随即,轻轻的叹口气,“可怜,可叹。这没用的。”搞政治的,求饶有什么用?
童正言嘿的一笑,道:“子恒,华永新难道还真敢如严嵩一样?”
严嵩要杀王世贞的父亲王忬。王世贞携弟叩首,求之。严嵩将王世贞扶起来,答应不杀,转身就催促赶紧杀掉王忬。所以,王世贞骂了一辈子的严嵩。
据闻《金瓶梅》此书,有可能是王世贞所作。严嵩的儿子严世蕃,号东楼。金瓶梅的主角,西门。
韩谨没回答,道:“我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去吧。”
等党徒离开,韩谨起身,在窗户处,眺望着北湖。他在想他的事情。萧梦祯能看得出来贾环的套路。韩秀才当然也看得出来。贾环正在,图穷匕见!
若他败了,是不是也会是个死呢?就像这样跪着求饶也没用?他知道:贾环的手,很黑。
其实,局势的不利,他可以感受得到!他只是在罗、童两人面前表现的镇定。安抚人心。但是,他现在能怎么办?
一个策略,计谋,不是凭空产生的,需要脑力,人力,时间去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