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锐的话里有门道。罚的太轻!贾环以士绅的身份,骂一个超品的郡王,而是还在御前,这罪大了去!真打四十板子都是轻的。判个劳役、发配都是寻常事。
宇文锐和贾府交好。这样公然的利用职权袒护贾环。难道不无耻么?
南安郡王铁青着脸,走出来。将郡王帽子摘下来,语气激烈的奏道:“臣与贾环势不两立。臣愿以王爵归还朝廷,恳请陛下为臣主持公道。请斩贾环。”
“嚯!”
死斗啊!乾坤一掷。武英殿中的又响起一阵惊呼声。南安郡王的决心,让众人感到惊讶。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魏其候笑吟吟的对身边的成国公道:“四王八公,内讧啊。不过,南安郡王挨骂挨的不冤。在贾府背后捅刀子啊。”
成国公六十多岁,为人老成,笑一笑。确实。南安郡王故意利用和贾府的交情、标签坑贾府,这事办的不地道。
雍治天子神情微动。
这时,一直闭目养神,从进殿以来,从没有开口说话的礼部尚书方望突然睁开眼睛,厉声训斥道:“南安郡王,你一言不合,就要挟君上,这是何道理?退下去。贾环如何,自有国法处置!哪里轮的到你一个武夫插嘴?”
是的,有机会成为军机处大学士的是礼部左侍郎、翰林院掌院学士曾缙。但也不能否认只是在翰林院修书的方宗师的地位。他是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文坛盟主,方宗师是清流中的旗帜人物!而清流训斥、鄙视勋贵,那真和骂猪狗没什么区别。这是一种道德上的心理优势,且士林认可!
国朝文武并立,但清流、浊流之分还是有的。换个清流,如此“训斥”南安郡王这样的实权勋贵——他是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同知,排名第四的军头——肯定死的很难看。
但,方宗师是礼部尚书,他公然公开对南安郡王搞人身歧视,南安郡王真拿他没办法。
我日!
这大概是方宗师开口之后,大部分朝臣想说的话。贾环骂南安郡王,方宗师却说南安郡王在处置贾环这事上没有发言权。公然的袒护贾环!霸道啊。
但,这非常的正常。
要知道,方宗师是贾环的乡试座师。贾环是方宗师的得意门生!这份关系,更是延续到文坛上。曾经有人预言,若贾环五十年后登临绝顶,则必然会为国朝文坛盟主。成为前明李东阳那样一呼百应的大佬。
所以,今天的议事,决定着贾环的命运。埋头修书的方宗师出现在武英殿上,很正常。开口帮忙,很正常。
南安郡王气的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他官帽子都摘了,跪在地上。怎么扭头和方宗师吵架?
“摩擦”的意思,就是把你的脸,按在地上,从一点沿直线推到另一点,往返数次。对南安郡王来说,准确的说是三次。贾环骂,是第一次;宇文锐袒护是第二次;方宗师的霸道是第三次。
但,徒呼奈何?
此时,南安郡王脸都被打肿了,才发现,看似强盛的晋王党,在朝堂之中,势力远没有他相像的那么强大。心中的孤单、忧伤之情,油然而生。
…
…
这时,工部尚书白璋淡淡的道:“既然交有司论罪,但罚银太轻了。可判西域军前效力三年。”贾环“自辩”,他当然看的出来,但他不想贾环脱罪。抓住贾环的痛脚不放,穷追猛打。
白尚书够狠!
户部尚书卫弘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道:“白仲玉何必这么着急?就算要问罪,也得等贾环在御前奏对完成。银贵谷贱,乃是执政难题,若是能解决,将名留青史。”
“嗨…”武英殿中顿时又响起一阵嗡嗡的声音。
够无耻啊!
卫尚书的这个提议,门道一样很多。试想,在天子看来,骂南安郡王算多的大罪?又不是骂天子。而若是贾环能解决问题,刷新天子的感官,那什么罪都不是罪了。
白璋看了卫弘一眼,没再纠缠。
唇枪舌剑,争锋相对。
卫尚书技高一筹。
此时,份量极重的宋天官一言不发。相比于白尚书执着的要“干掉”贾环,他更看重消灭何系之后的蛋糕划分。消灭一个派系,并非要干掉派系中所有的官员。搞成东林点将录那样,有什么意思?
而今天在武英殿中担任纠察御史的王御史都差点想哭的冲动。今天庙堂诸公太不矜持了。一会惊叹,一会交头接耳,一会议论纷纷。他这个纠察御史,根本弹压不过来。
不知道,今日结束以后,王御史会不会对贾环进武英殿有心理阴影!贾环是一个暴风眼。
…
…
卫弘和白璋两人“吵完”。武英殿中安静下来。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庙堂上的老大人们,和市井百姓差不多,只是争吵的东西更高级。
雍治天子看看地上跪着的贾环,道:“你起来吧。”
他不喜欢贾环搞事情。进来就痛骂南安郡王。但,作为一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