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薛行衣停住步子,转过身来的时候目光在贺林晚的弓箭上微顿:“何意?”
贺林晚将箭头从他的眉间慢慢下移,最终对准了他的胸口:“请薛公子留步的意思。”
薛行衣原本走着就有些吃力,这会儿索性靠在了山洞壁上:“现在下山,还有机会将这伙贼人一网打尽。”
贺林晚继续用箭指着他,不为所动。
薛行衣想了想:“你当真要为了一己之私,放虎归山?须知养寇自重必为患。”
贺林晚握弦的手指突然一松,手中的箭带着凌厉的杀气朝着薛行衣射去。
薛行衣瞳孔微缩,却依旧靠站在那里文丝未动,贺林晚这一箭在快要射穿薛行衣胸口的时候突然偏离了些许,结果贴着薛行衣的左手内臂射入了山石当中。
薛行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划破的袖子:“……”
贺林晚慢悠悠地又拿出了一箭上在弦上,继续瞄准薛行衣,挑眉一笑,带着些嘲讽:“我不信薛公子真相信这些贼寇能够逃出生天。”
薛行衣定定地望着贺林晚。
贺林晚曼声道:“我知道你的目的,你也知道我所谓的放他们‘一条生路’最终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大家不妨坦诚一点,养寇为患这种鬼话就不必说了,我实在没空听你的谎言。不知薛公子意下如何?”
薛行衣淡声道:“若论起鬼话连篇,贺姑娘也不遑多让。不过几句话就骗的他们逃离狼爪,自入虎口。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往西北走不了多远,就会遇到在海沧练兵的登州卫将士。”
贺林晚冷冷一笑:“薛公子不是应该只关心这伙贼匪会不会继续伤及无辜吗?至于他们最后落到了谁的手里,成为了谁的功劳又有什么关系?”
此时外头的喊杀声渐渐弱了下来,薛行衣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淡声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此次奉旨来山东,为的是助五殿下在军中立下功劳,收拢兵权。”
贺林晚闻言弯了弯嘴角,并不言语。
薛行衣看向贺林晚手中的弓箭:“战斗已歇,我可以走了吗?”
贺林晚手中的箭依旧静静地指着薛行衣,两人对视了片刻,贺林晚缓缓放下了手中额弓。
可就在薛行衣抬步朝洞口走去的时候,贺林晚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起了手中的弓,箭尖直指薛行衣太阳穴,拉弦射箭,箭带着风声呼啸而至,薛行衣只感觉到一阵利风朝着自己刮了过来,然后太阳穴旁一阵火辣辣的疼,接着红色的液体浸染了他的双眼,让他的视线变得凄红一片。
薛行衣顿住步子,眨了眨眼,抬手抹去了从额头上滴下来的血迹,然后偏头看了一眼,一条三指粗细的毒蛇被一只箭狠狠地钉在了他左侧的山壁上,蛇虽然往下滴着血,却还未死透,正痉挛着扭动着身子。
贺林晚慢悠悠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薛行衣转头看向贺林晚:“多谢。”
贺林晚神色冷淡,语气极其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吗?我不管你来山东是为了忠君之事,还是另有目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若是非要挡我的路,我发誓必让你此生最大的抱负落空。”
薛行衣沉默了片刻,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径直离开了山洞,没有再回头。
贺林晚在原地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去找小虎子。
小虎子正站那条蛇的下方,踮起脚尖想要去够那还在抽搐的蛇头,眼见着他就要往山壁上爬,贺林晚三两步走过去拎起了他的衣领。
小虎子瞪大了眼睛无辜地看着贺林晚。
贺林晚看着他脖子上的伤,终究还是不忍心责备他,只能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告诫道:“这是蛇,若是被它咬上一口,你就再也见不到母亲了。所以以后见了这种东西,都要躲远一点。”
小虎子闻言皱眉想了想,坚决地摇了摇头,指了指贺林晚手中的箭,又指了指那条蛇尸。
贺林晚不由得失笑:“等你学会了百步穿杨的本领之后才能在遇到蛇的时候想的不是怎么逃走,而是杀掉它。好了,我们下山去吧,经过刚刚的事情,母亲肯定是吓坏了。”
贺林晚弯腰抱起了小虎子,小虎子别扭地挣扎着不想让贺林晚抱,要自己下来走,贺林晚拍了拍他的屁股,轻声哄道:“山上有没有人,我抱你不会被人看见的,等看到有人了我就放你下来好不好。”
小虎子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乖乖抱住了贺林晚的脖子。
贺林晚抱着小虎子下了山,之前她骑出来的那匹马已经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她只能抱着小虎子步行去之前车队停下来休息的营地。
走进了贺林晚便看见,经过刚刚的一番厮杀,营地里有些乱,地上甚至还有来不及清理的血迹和几具尸体,忙碌着收拾战场的都是一些侍卫,女眷们全都躲在了马车里。
好在今日本就是诱敌之计,事先就做了不少的准备,所以这边的伤亡极小,女眷们也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未有人遇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