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三年未归,京中人事几番新。这是他所要面临的局面。十一月下旬,贾环刚到保定府。
京中各人,问贾环几时归来,出发点不同。
相比于陈也俊、冯紫英等中小勋贵世家对贾环回京的期待,北静王、西平郡王等,则是多了几许担忧:天子不喜贾环。
天子已入暮年,驭龙宾天只在这一两年间。若贾环回京后蹦得太欢,只怕将有不忍言之事。
北静王府。一钩明月隐在云层中。
花厅中,北静王和世交西平郡王喝茶闲聊。北静王刚添了一个儿子,旧武勋集团因此而聚会。
西平郡王一身蓝色的常服,道:“王爷,近来魏其候咄咄逼人啊!王安世不过是损失数千人就被他盯着。”他在旧武勋集团中的地位低于北静王,属于中坚人物。
北静王水溶轻轻的点头,喝着茶,想了一会,道:“等子玉回来再说吧。他应该快到了。贾存周过些时日就会抵达京中。”
政斗的事,他倾向于咨询贾环的意见。更别说,事情涉及到贾环的舅舅王子腾。
西平郡王笑一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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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阴沉。城西南角阜财坊的燕王府在京城中一干亲王府中,规模、规格都处在中下水平。
一辆马车在夜色中返回。
燕王宁淅时年十九岁,当年文弱的少年已经变成青年,而且是一个孩子的父亲。贾环在西域时,给燕王的嫡长子取的小名叫做:七月。
燕王至正房,燕王妃甄祎正在灯下缝补儿子的衣服,碧玉色的袄子,配着淡粉色的裙衫,五官精致,风姿雅丽。如花般的美人。侍女们侍奉着。
甄祎见燕王酒意熏染,服侍着他换衣,擦脸,微微埋怨道:“王爷每次见越国公都要喝酒吗?”
燕王宁淅的性子比较文弱,见妻子责备,歉然一笑,道:“让你受累了。今日实在高兴。澄哥儿说,先生要回京了。”
甄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转身挂着燕王的棉袄,“哪个先生?”
宁淅带着醉意,文静的笑道:“贾先生。”先生是以请假的名义回京。
甄祎愣了下。有些失神。然后,忙活着,道:“嗯。”
宁淅笑一笑,他知道甄家上下对贾先生复杂的情绪。而他则想着在先生门下求学的快乐时光。先生应该不会再离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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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东城外,咸亨商行的总会馆中,翰林编修纪澄和咸亨商行在京中的负责人姚纬喝着小酒。借酒浇愁。
姚纬三十多岁,人长得文秀,容貌普通,有着秀才功名,是北直隶有名的儒商。小口抿着白酒,问道:“伯言,史家不同意你和他们家大姑娘的婚事?诶,这就奇怪啊?
你好歹是个翰林。京中多少人想和你结亲。虽说没有如今沈于乔那般夸张,但也不少了吧?”
他和纪澄同为书院中贾环的嫡系。纪澄更是继贾环之后,书院中最出色的弟子。实务能力很强,举一反三。
纪澄时年二十三岁,满脸苦涩,郁闷的喝着酒,道:“史家嫌我泥腿子出身。实际原因是他们想攀附华大学士。华大学士的儿子有意纳她为妾。院首何时回?”
院首远去西域,他在京中,时常去贾府帮衬一二。和贾蓉、贾蔷、贾芸等都是熟识。偶遇到常来贾府小住散心的史家大姑娘,惊为天人,一见倾心。
这三年来,和史家姑娘熟识。亦同情她的遭遇:和卫若兰定亲,却是望门寡。
他想求娶史家姑娘,却心愿未成。
姚纬好笑的道:“你这天天来问也没用啊。院首在路上,就算是与齐总督大队分开而行,最早不会早于腊月初八。”
纪澄苦恼的扶着额头。即便他满腹经纶,权谋机变,但这种事,他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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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柔和。投射在永寿宫中花园里常绿的树木上,几点日光斑驳。深翠浓荫。
杨皇后满脸怜爱的看着花园里蹦蹦跳跳的儿子,一身暗红色的宫装。身边二十多名丫鬟、太监们环侍着。
三年的时间过去,岁月仿佛特别的钟爱杨燕燕。时光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三十七岁的杨皇后,依旧是纤腰楚楚,肌肤雪白,容颜精致无瑕。雍容、华贵的美妇一袭宫装,双如高耸挺拔,珠圆玉润。一颦一笑,带着成熟美妇的风情,堪称尤物。
但气质却是端庄、雍容。构成她独有的风情。芳华绝代。
蜀王宁恪亦在,看着将满六岁的雍王宁渊,笑着赞道:“母后,渊弟聪慧机敏,将来肯定是文武全才。”
杨皇后雍容的轻笑,道:“恪儿这又是哪里听来的好话?”
宁恪嘿然一笑,道:“母后,这可是尹郎中说的。”尹言对教导杨皇子非常上心。
杨皇后微微一笑,她内心中,何尝不对儿子寄予厚望?惟愿天子长寿。多撑几年。
“渊儿,歇一会。”杨皇后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