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我们那边屋里谈。”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水师的公事房,刚一进屋,陈新突然一下跪在地上,哽咽着道:“徐先生,下官有负孙大人所托,我们回途路遇大风,装孙大人货物的那艘船被吹散,远远的看着,似乎被打翻在海里了。”
徐管事张大着口,如同被定住了一样,他很清楚孙国桢为了逆案,已经往京师送了很多银子,可能能求个全身而退,这两万两便是他养老的依靠,原本还指望着能再赚两万,现在居然被打翻在海里。
“你,你。”徐管事难以想象自己回去如何与孙国桢交代,他指着陈新,手指颤抖着,快要说不出话来,陈新不等他说出威胁的话,抢先一步哭道:“连宋先生可能跟船沉了。”
如此一来宋闻贤长子就没了作用,徐管事大口喘着气,后面的话一时没说出来。
陈新赶紧接着道:“不过徐先生放心,无论如何,我也要把孙大人的本钱凑出来,一定要还给孙大人,这也是我们作属下的本分。”
徐管事这时听了一口气才算顺过来,大口喘息几下,往桌子上一摸,才想起根本连茶都没泡,他也顾不得了,连忙对陈新道:“那你快些把银子给我,我自己有船来,现在就带回去。”
陈新惊讶的看着他说道:“先生现在如何拿得走。”
徐管事的心口一下又提起来,他连连用手抚着,口中急急问道:“那你方才所说又是何意?那不是还剩下一艘船么。”
陈新看他好像有点过于激动,开门叫来一个水手,让他泡了一杯茶过来,这才慢慢坐下对徐管事道:“不瞒先生,现在剩下这一船就是我的货,全都是些俵物倭刀之类,先生可以马上上船查看,这些东西总要变卖之后才能把银子补给孙大人,要不,徐先生也可把这些货拿去自行变卖。”
徐管事急道:“这许多货物,我亦不识得买家,拿去如何脱手,陈大人你变卖货物究竟需得多久?”
“一般三五月也就够了。”
徐管事又开始抚胸口,陈新连忙把茶端过去,徐管事接过一口就喝了半碗,急切之下,胡子都沾了些水珠。
徐管事好半天才又回过气来,连带苦色道:“陈大人啊,如何会要如此之久?”
“徐先生,你有所不知,这俵物和倭刀都是寻常人不用之物,都要等到京师和淮扬客商来进货方可卖出,三五个月还算是往少了说。”
徐管事眼睛往窗外的福船看看,问道:“如此说来,船上便只有陈兄的货物,银两一点也无了?”
陈新道:“银两倒是有,不过都是钟大人的,这里还有货册账簿,徐先生可以看看。”陈新说着拿出一本伪造的账册来。
徐管事根本就不去接,他身子朝这边倾过来问道:“钟大人的银两有多少?”
陈新回忆一下道:“钟大人加上他赚的,一共是二万两,都是现银。”
徐管事一拍手兴奋道:“那便将此船银两给孙大人不是一样。”
陈新为难道:“两船虽是一起,但此船货物是钟大人的,货册账册都清清楚楚,钟大人也是看过船的,若是给了孙大人,我无法对钟大人交代。”
徐管事凑过来低声道:“陈大人你刚回来,这钟道台依附内臣,媚事阉党,已经去职了,所以,你不需要跟他交代什么。”
陈新惊讶的看着徐管事,半响才道:“我如何能做这过河拆桥的事情,钟大人去职了也算以前的上官,要是如此做下官这良心实在过不去。”
有现银在,徐管事此时冷静了一些,他眼睛转转对陈新道:“陈大人念旧是好的,不过也不可太过迂腐,孙大人的银子也是银子,哪条船回来他钟大人又如何得知。”
“这。。。”
徐管事手一挥道:“陈大人无需为难,就算那钟大人来问起,就说是我拿走了。若是如此陈大人都不同意,我便怀疑陈大人的实在用心。”
陈新眉头皱在一起,似乎在做这艰苦的思想斗争,半响后还是摇头,徐管事气得站起来,对着陈新吼道:“陈大人,你眼中是否只有钟大人,难不成孙巡抚还比不过他一个海防道?钟大人究竟答应你什么好处?”
陈新起来惶急的赔笑道:“徐先生息怒,下官也不怕实说,实在是钟大人当初曾答应下官一些兵器,下官一直就盼着回来能给手下儿郎弄来,却又出了此事。”
徐管事看陈新片刻,冷冷问道:“什么兵器?”
“徐先生,钟大人答应给我五百套铁鳞甲,我也知道武库中还存有些火药硝磺之类。此外钟大人还答应帮我升为同知,调任文登营哨官。”
徐管事摸着下巴的胡须,铁鳞甲一套至少五十两,五百套就是两万多,他哼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他钟白石倒是好打算,你陈大人也是好打算,眼下钟白石去职,孙大人倒也兼管着武库,不过就是怕不好交代。。。”
陈新想着铁甲,那是宋闻贤在登州的文册中查到的,钟道台却从未答应过他,他垂涎已久,听到徐管事口风松动,低声道:“徐先生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