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政!”
唏嘘声响起,曹人诧异之余,也对今日自己被召集有了一点清醒的意识。
子贡再接再厉:“如今曹国的情形和当年多像啊,曹君昏庸贪婪,他好大喜功,摒弃和平,轻启战端,简直就是另一位周厉王。而公孙疆更是助纣为虐,为了讨好国君大兴土木,修城五座而曹民疲惫,他还削民利以肥府库,将山野林泽化为公室猎场,强征民众入伍去填沟壑。然而汝等还不知道罢,曹国的先锋已在边境连续战败,死伤无数,公孙疆则把败仗说成胜利,掩过饰非,欺骗国君继续出兵,简直是曹国的荣夷公啊!”
此言方尽,下面已经响起了一片哭腔,那是家中子弟被第一批征召走的人家,惊闻噩耗下,他们对公孙疆更是咬牙切齿。
“二三子应当知道,我还有一层身份,是赵氏的大行人,赵氏与曹国的友谊便是我亲手结下的。如今曹国却背弃了与赵氏的盟约,赵氏将军和宋国执政非常愤怒,派了大军来惩罚曹伯和公孙疆,曹人若不想办法结束这种恶政,也要被他们连累,遭受灭顶之灾!若再不阻止这对君臣……”
子贡重重指着前排的人:“也许下一个战死在城头野外的就是你,是你,或者是你!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会成为路边无人收拾的枯骨!”
台下暂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众人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各自脸上的惊恐,赵军的强大是出了名的,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愿意与之为敌啊。
看上去,似乎学习宗周国人暴动要更简单些?有人害怕,有人退缩,可更多的人,却是跃跃欲试,毕竟事关自己的利益生死。
有人嘀咕道:”陶朱君说得对,早该反抗了。”
“但,他毕竟是国君啊……”
“谬矣,古人有言,‘抚我则后,虐我则仇。’意思就是,抚爱我的就是君主,虐待我的就是仇敌。曹君已经在公孙疆影响下,成了一个骑在国人头上作威作福,那他就不再是国君了,而是汝等世仇!对待世仇,何须犹豫!”
就在这时,一位头灰白的士人迈步走入广场,有石乞按剑为他开道,面对这个浑身散杀意的楚国人,众人纷纷避让,士人便在人群中间大声呼吁,引得万人侧目。
正是计然,他也顺利进入陶丘了,刚好赶上这场盛况。
一语惊醒梦中人,有位带剑的曹国士人也响应道:”不错,别说暴动让昏君奸臣下台,就算是弑君之事,过去十多年里,乃公已经亲眼见过两次。“
计然大笑:“不错,曹人二十年内连弑两位国君,都是公室公子为了私利鼓动国人一起干的,能有前两次,就能有第三次!且不再是为了公子们的野心,而是为了吾等的生计性命!“
在计然和陶盎早已安排好的人鼓动下,群情变得亢奋,众人纷纷开始接过大商贾和反抗贵族派僮仆分的武器,袒露右臂说:“暴动吧!逝将去彼,适吾乐土!”
子贡看见计然在对他微笑点头,他也手持长剑,指着西面的曹国宫廷道:“宫卫已被收买,内城之门即将开启,众人随我前去,只要能结束****和奸臣的暴政。我在此立誓,赵氏与宋国会立刻休兵,让陶丘不用遭受刀兵之灾!必将还汝等一片自由乐土!”
……
是夜,曹伯阳梦见自己登上了会盟坛,受天子致伯,俯瞰四野。
台下的众人不过是些颜色光鲜的硕鼠,往日瞧不起曹国的身量,对他无比骄横的诸侯在面前跪拜,瑟瑟抖。来自列国的年轻壮士向他委质效忠,愿意为他尽忠。王姬、齐姜、楚芈、赵嬴、陈媯,无数美女被她们的父兄献上,恳求他宠幸。
从东海之滨到渭水之畔,从大原之野到云梦泽,都是他的猎场,象革、犀角、鲨皮、猩唇、牦尾、豹胎,都成了他装点宫廷的战利品,世卿大夫对他的霸业交相称赞,曹伯则一一微笑作答。
就在这时,周围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无数黑漆漆的影子,指着他怒斥,拉拽他的手脚,将曹伯拖下君榻!他挣扎,却陷入包围中,无济于事,呼喊求助,那些向他效忠的国人和壮士却视若罔闻。
直到有人摇晃他的肩膀,这才让曹伯阳即刻惊醒,梦里的恐惧仍让心脏在胸膛里扑扑直跳。
推醒他的是宫中一名老竖人,曹伯这才注意到屋内还有其他人,室内的灯烛熄了,光线昏暗,榻前阴影憧憧,他只能隐约看清,许多人们穿着甲胄。
“汝等何人?怎敢不卸甲便闯进寡人的寝堂?”
莫非这些人也是噩梦的一部分?不待他们回答,曹伯赶紧翻身回去,想寻找自己挂在床榻旁的宝剑,这时候终于有人提着灯烛走上前来让他看清脸庞。
“君上,是仆臣啊……”
是他的执政卿公孙疆,前些日子公孙疆向曹伯献上了“求霸”之计,加重国内税赋劳役,叛赵而攻宋,希望在纷乱的局势里让曹国捞到更多的好处。公孙疆昨日还喜气洋洋地来告诉曹伯,说这些日子以来,南部前线一直“屡战屡胜”,曹军已经快打到商丘了,而赵兵也被阻隔在濮水以北不能动弹。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