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365天!
霍祁然原本想和景厘商量着安排一个公寓型酒店暂时给他们住着,他甚至都已经挑了几处位置和环境都还不错的,在要问景厘的时候,却又突然意识到什么,没有将自己的选项拿出来,而是让景厘自己选。
果不其然,景厘选了一个很一般的,环境看起来甚至不是那么好的、有些陈旧的小公寓。
霍祁然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因此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表示支持。
那之后不久,霍祁然就自动消失了,没有再陪在景厘身边。
而景厘独自帮景彦庭打包好东西,退掉了小旅馆的房间,打了车,前往她新订的住处。
一路上景彦庭都很沉默,景厘也没打算在外人面前跟他聊些什么,因此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什么。
一路到了住的地方,景彦庭身体都是紧绷的,直到进门之后,看见了室内的环境,他似乎才微微放松了一点,却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这是一间两居室的小公寓,的确是有些年头了,墙纸都显得有些泛黄,有的接缝处还起了边,家具也有些老旧,好在床上用品还算干净。
景厘看了看两个房间,将景彦庭的行李拎到了窗户大、向阳的那间房。
“爸爸,你住这间,我住旁边那间。”景厘说,“你先洗个澡,休息一会儿,午饭你想出去吃还是叫外卖?”
景彦庭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景厘很快自己给了自己答案,“还是叫外卖吧,这附近有家餐厅还挺不错,就是人多老排队,还是叫外卖方便。”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走进卫生间去给景彦庭准备一切。
景彦庭依旧是僵硬的、沉默的、甚至都不怎么看景厘。
哪怕到了这一刻,他已经没办法不承认自己还紧张重视这个女儿,可是下意识的反应,总是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
景厘大概是猜到了他的心思,所以并没有特别多话,也没有对他表现出特别贴近。
久别重逢的父女二人,总是保留着一股奇怪的生疏和距离感。
等到景彦庭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脸和手却依然像之前一样黑,凌乱的胡须依旧遮去半张脸,偏长的指甲缝里依旧满是黑色的陈年老垢。
“爸爸,我去楼下买了些生活用品,有刮胡刀,你要不要把胡子刮了?”景厘一边整理着手边的东西,一边笑着问他,“留着这么长的胡子,吃东西方便吗?”
景彦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下一刻,却摇了摇头,拒绝了刮胡子这个提议。
景厘也不强求,又道:“你指甲也有点长了,我这里有指甲刀,把指甲剪一剪吧?”
景彦庭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甲发了会儿呆,才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景厘似乎立刻就欢喜起来,说:“爸爸,我来帮你剪吧,我记得我小时候的指甲都是你给我剪的,现在轮到我给你剪啦!”
景彦庭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没有拒绝。
很快景厘就坐到了他身边,一手托着他的手指,一手拿着指甲刀,一点一点、仔细地为他剪起了指甲。
景彦庭安静地坐着,一垂眸,视线就落在她的头顶。
她低着头,剪得很小心,仿佛比他小时候给她剪指甲的时候还要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痛了他。
这本该是他放在掌心,用尽全部生命去疼爱的女儿,到头来,却要这样尽心尽力地照顾他……
景彦庭喉头控制不住地发酸,就这么看了景厘的动作许久,终于低低开口道:“你不问我这些年去哪里了吧?”
景厘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才抬起头来,温柔又平静地看着他,“爸爸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好了,现在只要能重新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对我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景彦庭听了,一时又沉默下来。
两个人都没有提及景家的其他人,无论是关于过去还是现在,因为无论怎么提及,都是一种痛。
可是有些痛,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又静默许久之后,景彦庭终于缓缓开了口:“那年公司出事之后,我上了一艘游轮……”
景厘剪指甲的动作依旧缓慢地持续着,听到他开口说起从前,也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我本来以为能在游轮上找到能救公司,救我们家的人,可是……没有找到。”景彦庭说。
一句“没有找到”,大概远不能诉说那时候的艰辛,可是却已经不重要了。
景彦庭又顿了顿,才道:“那天我喝了很多酒,半夜,船行到公海的时候,我失足掉了下去——”
景厘蓦地抬起头来,看向了面前至亲的亲人。
而他平静地仿佛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后来,我被人救起,却已经流落到t国。或许是在水里泡了太久,在那边的几年时间,我都是糊涂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什么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