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五,清晨,阴霾了数日的天空终于放晴了,前日那场小雪早已化得无影无踪,池边有数枝早梅迎着朝阳绽放,淡淡幽香随晓风拂入窗帷,沁人心脾。
谢小婉一边给徐晋系着腰带,一边柔声地叮嘱道:“日前才下过小雪,城外必然泥泞湿滑,相公走路时可要仔细些,可别摔着了。”
徐晋伸手轻刮了一下谢小婉的鼻尖,笑道:“省得啦,相公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相公嫌人家罗嗦,人家以后不说就是了。”谢小婉佯恼道。
徐晋以手一伸便搂着谢小婉的纤腰,将其拥入怀中,一边贴着脸耳鬓厮磨,一边肉麻地道:“怎么可能,为夫不知有多喜欢我家好娘子在耳边喋喋不休呢,娘子的声音简直就是天籁仙音,为夫就算听八辈子也不会厌烦的。”
正端着洗脸盆进来的月儿噗嗤的失笑出声,谢小婉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从相公怀里挣了出来,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月儿搁下洗脸盆,拧了毛巾给徐晋擦脸,一边揶揄道:“敢情老爷已经用油漱过口了,现在洗把脸就行啦,漱口就免了,省得漱掉了嘴里的油。”
徐晋扬手便在月儿的豚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后者顿时夸张地惊呼一声,媚目如丝地嗔来。
徐老爷正气凛然地道:“小婢女安敢调侃本老爷,岂有不家法伺候之理。”
“夫人,老爷欺负人家!”月儿拉长了声调告状。
谢小婉白了徐晋一眼道,又轻戳了一下月儿的额头道:“得了吧,你这小蹄子心里怕是喜欢得紧。”
月儿哼道:“可恶,就知道向着自家男人。”
谢小婉作势欲赏她一个爆栗,月儿吐了吐舌头咯咯地笑了起来。
话说月儿是最早服侍谢小婉的,十年的相处,同生死共患难,两人已情同姐妹,而作为通房的陪嫁丫环,月儿其实已相当于徐晋的妾室了,只是暂时少了个名份而已。
正是由于既得老爷宠爱,又跟夫人感情要好,否则谢小婉这个主母即使再和善,月儿也不敢如此随意地开玩笑。
徐老爷在娇妻美婢的服侍下洗漱完毕,用了早点便准备出门了,今日他要带一名“客户”出城去看房子,没有中介费的那种。
谢小婉给徐晋系上大麾,轻叹一声道:“永福殿下多好的一个人儿啊,何以落得现在这般,老天委实不公。修建道观的事相公可要用心些,若是能劝得永福公主殿下回心转意就更好了。”
费如意亦惋惜地道:“永福殿下心地善良,于咱们家有恩,上次要不是永福公主出手相助,小婉也进不了锦衣卫诏狱与夫君你相见呢。夫君待会见了永福公主,定要劝一劝她才是。”
费吉祥替徐晋整理了一下衣襟,微笑道:“夫君能说会道,辨才无碍,要说服永福殿下应该不难的。”
“我尽力!”徐晋暗自苦笑,听黄锦透露,永福公主现在连头发都剃了,态度如此之决绝,要劝她打消出家的念头,谈何容易!
初夏撅起小嘴愤愤不平地道:“凭什么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只能从一而终,女子死了怪女子自己没福气,男子死了就怪女子命硬克夫,真是不公平。”
“闭嘴!”谢小婉、费如意和费吉祥几乎异口同声地喝斥,作为封建女子,她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三从四德,夫为妻纲天经地义,所以初夏这话说得无疑是极为大逆不道,女子不从一而终,难道你还想三夫四君?
初夏这妮子心直口快,只是替永福公主鸣不平,一时口不择言而已,此时意识不妥,不由俏脸煞白,扑通地跪倒在地上:“奴婢胡言乱语,请老爷夫人责罚。”
徐晋扫了一眼脸罩寒霜的三位娇妻,不由暗汗,作为一名穿越者,他倒不觉得初夏这句有什么不妥,不过现在终究不是男女平权的现代社会,还是要入乡随俗的,所以轻咳了一声道:“起来吧,这次便饶过你一遭,不过下不为例。”
“谢老爷,初夏不敢了!”俏婢惴惴地站了起来。
谢小婉和费如意三女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她们早料到会是这样,自家夫君实在太过平易近人了,以至于家里的下人都有些“无法无天”,不过转念一想,不正是夫君这种与众为同深深吸引着自己吗?
“相公赶紧出发吧,可别让永福殿下久等了。”谢小婉柔声催促道。
徐晋点了头,转身往前面行去。
看着相公挺拔的背影走远,谢小婉这才转过身来轻责道:“初夏,以后可不敢如此口不择言了,也就是在咱们家,若是换了其他人家,即使不把你赶出府里,也少不了重重责罚。”
费如意和费吉祥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她们出自书香世家,家风严谨,思想自然比谢小婉还要传统一些,夫君平易近人,不摆架子虽好,但也不能过份放纵下人,看来得下力气整顿一下家风了,现在夫君可是堂堂国公爷,没个上下尊卑怎么行。
且说徐晋来到前院,马车早已经准备好了,十六名膀大腰圆的家丁正在等候,为首者赫然正是赵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