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七年正月二十三日深夜,一轮下弦月斜挂于阴山之东,月色微弱而清冷,草原上的虫子还在蛰冬,这夜晚,寂静极了,唯有那寒风在原野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而距离明军营地约莫两三里许的一座山岗上,还有两双眼睛匍匐在黑暗中,静静地监视着明军营地内的动静。
就在此时,一束火光在明军的营地中央遽然亮起,越来越亮,紧接着是第二束、第三束……原来是有帐篷失火了,而且蔓延得非常快,熊熊的火光把四周照得亮如白昼,分明能清晰地看到营中的士兵在慌乱地四处跑动,还有人大声吆喝着救火,乱作一团。
“成了!”匍匐在山岗上的两双眼睛激动地对视一眼,立即跳起来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的一支火把,然后高举火把向着身后的黑暗以奇怪的方式挥动。
很快,远处某座山岗上同样亮了一支火把,以同样的方式挥动,一层一层地传递下去,紧接着,静夜之中便传来了隐约的马蹄声。
只是盏茶功夫,马蹄声由远及近,变成了滚滚闷雷一般,继而惊天炸雷!
杀啊……
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数不清的火把就像满天的繁星,骤然出现在山岗上,立马又转化成杀气腾腾的流火,从山岗上极速府倾泻而下,向着远处的明军营地冲杀过去。
“杀啊,以黄金家族的名义,屠光明狗,夺回家园!”霍默抽出弯刀往前一指,气沉丹田,喊出了早在肚子里憋了大半天的口号。
“屠光明狗,夺回家园!”旁边的哈赤儿亦抽出了弯刀振臂高呼,只觉浑身热血沸腾,连眼珠子都骤然变得血红。
“屠光明狗,夺回家园!”上千名鞑靼骑兵高声喊着,风驰电掣地杀奔明军的营地……只是怎么看都像是在飞蛾扑火。
此刻的明军营地中央,熊熊大火还在燃烧着,不过只烧着了两顶帐篷而已,其余的十几堆烧的都是柴草,噼里叭啦的,十分热闹。
在一顶帐篷内,丰州总兵余林生早已浑身披挂整齐,腰刀笔直地拄在身侧,表情冷酷而狰狞,那名混血美人就横卧于他跟前,胸口还插着一柄匕首,流出来的鲜血早就凝固了,可见死去已多时。
就地一个时辰之前,此女趁着亲热时试图用匕首刺杀余林生,结果自然是失败了,失败后很干脆地朝着自己心脏位置捅了进去,也算得是个烈女子。
“总兵大人,鱼儿上钩了。”亲兵队长快步行进来禀报道。
余林生狞声道:“来得好,一个也别放过,只有鲜血能让这帮愚蠢的鞑子长记性,来人,把这个女人好好安葬了,总归陪本总兵睡过,她无情,老子不能无义。”说完便转身大步行出了营帐。
砰砰砰……嗖嗖嗖……
霍默和哈赤儿率领近千骑刚刚杀到明军营地外面,枪声便像爆豆般响起,子弹和利箭铺天盖地倾泻而下,冲在最前面的近百人当场被打成了筛子,队伍随即大乱。
随着轰轰的两声炮响,两支明军骑兵从营地的两翼悍然杀出,一个大迂回便将剩下的鞑靼人团团包围住,紧接着又是一声炮响,只见一支铠甲鲜亮的明军重骑由中路杀出,竟然是由余林生那货亲自带队。
嘭……
这支重骑狠狠地撞了上去,手起刀落,如斩瓜切菜般,简直就是一辆可怕绞肉机,很快便把七八百的鞑靼骑兵切割成两大块。
“不好,中计了!”霍默和哈赤儿吓得心胆俱裂,这才意识到掉陷阱里了,可惜一切为事已晚。
余林生麾下本来就有两万明军,鞑靼人仅以一千骑不到就跑来偷营,简直就是以卵击石,更何况这会还掉进了余林生事先设下的圈套中。
所以战斗从一开始就是一边倒,近千鞑靼人被数倍的明军分割包围,就像斩瓜切菜一般,不消半个时辰就被屠杀过半了,由于余林生下令不留活口,所以即使有人投降也被会一刀砍了脑袋。
既然投降无望,鞑靼人只能拼命了,但终究只是多挣扎了一会而已,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近千名偷营的鞑靼人全部被杀,包括部落首领霍默和哈赤儿。
“禀报总兵人,一共斩杀八百九十七人,无一活口,无一漏网。”一名千户清点了战场后大声禀报道。
余林生亲自挥刀砍杀,此铠甲上还沾满了血肉,本来还算英俊的脸显得分外狰狞,他狞声道:“不,还有漏网的!”
驾……
两支明军骑兵举着火把离开了营地,迅速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天亮的时候,霍默和哈赤儿所在的部落便被烧成一片白地,彻底在草原上除名了,而明军的营地前则用人头堆起了一座血淋淋的京观,摆在最上面的两颗赫然正是霍默和哈赤儿这两个部落首领。
这方式虽然很残忍,但无疑十分有效,丰州川一带蠢蠢欲动的各游牧部落立即都老实了,有人还把藏匿起来的瓦剌奸细撒克主动绑到了余林生面前。
“夷狄者,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记打不记好。大帅诚不欺我。”余林生畅快地痛饮了一杯,然后锵的一声抽出腰刀,轻轻地拍了拍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