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的天空终于露出了鱼肚白,疏勒河静静地流淌着,在玉门关北面绕了个弯儿,转而往瓜州方向流去。此时的玉门关北城头上,已经插上了大明的旗帜,城中不时传来杂乱的枪声,晓风里充斥着火药和血腥的味儿。
当一轮红日跃上了地平线,放射出万道光芒的时候,城中的枪声和打斗声渐渐平息了,至此,整座玉门关城已经完全落入了明军手里。
谢二剑手提腰刀,浑身热气蒸腾,大步流星地登上了玉门关的南城头,迎面便遇上了被众亲兵簇拥着的戚景通,后者正倒提着一杆大枪,枪尖上的血迹还没有干。
只见老戚咧着大嘴笑道:“小谢,咱们的活儿算是干完了,但愿三枪那小子不要掉链子才好。”
谢二剑把腰刀归鞘,笃定地道:“阳关无坚城可守,难不倒三枪,犯不着咱们瞎操心,还是让弟兄们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吧,敦煌方面恐怕会反击,在大帅到来之前,必须守住玉门关。”
戚景通不以为然地道:“我敢打赌,那个啥……虎力纳咱儿绝对不敢派兵反攻。”
“反不反攻是他的事,能不能守住则是咱们的事,敦煌城中还有两万吐鲁番军队,距离这儿不过百里路,咱们要关门打狗,就不能不提防对方狗急跳墙。”谢二剑淡道。
戚景通揶揄道:“常言道江湖越老便越胆小,小谢,你小子果真越活越回去了。”
谢二剑淡然道:“以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现在有了老婆孩子,哪能不惜命,话说老子到现在还没见上家中小儿一面呢。”
戚景通闻言摊了摊手道:“听你这么一说,才醒起我家光儿今年都快六岁了,好几年不见,估计已经不认识他老子喽,不过,听令尊(谢擎)说,光儿聪敏好学,还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小谢,回头让光儿拜你为师如何?这小子保准不会给你丢脸,嘿嘿!”
戚景通说着得意地嘿笑起来,暗忖,亏得自己当年厚着脸皮向大帅讨要蝶儿姑娘作妾,结果蝶儿果真是个好生养的,第二年就给自己生了个大胖小子。
谢二剑耸了耸肩,打击道:“是骡子是马,总得先拉出来溜溜,回头我得亲自验一验货再作定夺,要是达不到水准,你老戚就算吹得天花乱坠,老子也坚决不收。”
戚景通不爽了:“小谢,瞧你这话说得,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令尊,令尊可是亲口称赞过光儿的,当时你也在场。”
谢二剑淡道:“说不定老头子老眼昏花,看走了眼呢,又或者拉不下面子随口一说,偏偏你老戚就当真了。”
戚景通被噎得直翻白眼,赌气道:“得,回头老子让光儿拜谢老为师,到时你还得称呼一声师弟,你儿子管我儿子叫师叔,逢年过节的时候,说不定还得给我儿子叩头问好。”
众亲兵顿时哄堂大笑起来,这回轮到谢二剑被噎得作不了声,片刻才笑骂道:“老戚,算你狠,戚继光那小子我收了,到时管教起来,你他娘的可别心疼。”
戚景通嘿笑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老子虽然是个粗人,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我家那小子你尽管拾掇,只要不弄死弄残就行。”
“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谢二剑“狠狠”地拍了拍戚景通的肩头:“等干趴了吐鲁番,大帅估计就要班师凯旋了,咱们手脚麻利点,说不定还能回京过个年,到时咱把拜师礼办了。”
戚景通哈哈一笑道:“那是必须的!”
…………
玉门关位于敦煌城西北边一百余里,而阳关则座落在敦煌城西南约一百四十余里,这两座关隘一南一北拱卫着敦煌城,乃古丝绸之路的分节点。
阳关本来也是筑有城池的,汉代的阳关地处绿洲地带,水源充足,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日渐沙化,水源枯竭,到了隋唐时期便完全废弃了,只剩下一座峰燧孤零零地立于荒漠之中。
如今,吐鲁番人又在阳关旧址上修筑起一片营地,并且派驻了一支三千人的军队,不过,这支军队提防的不是明军,而是南方的叶尔羌汗国,从营地的防御工事特点便能瞧得出来。
眼下距离天亮约莫还有一炷香的时间,黎明前的黑暗中,一支骑兵正从由东往西,悄然往阳关方向摸近,为首之人赫然正是谢三枪和依萨娜这对组合。
话说徐晋之所以派最不擅长进攻的荆大楚攻打瓜州,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他真正的目标却是敦煌城!
徐晋料定,当瓜州遭受到攻击,敦煌派兵驰援的可能极高,所以他暗地里派出最精锐的神机营埋伏在瓜州和玉门关之间,待敦煌派兵驰援瓜州时,便在半路将其吃掉,再乘胜攻下玉门关。与此同时,徐晋还派出谢三枪和依萨娜两人率五千骑绕道到敦煌西南,攻打阳关。
一旦玉门关和阳关被拿下,那么敦煌城便成了一座孤城,完全断绝了退路,城中的数万吐鲁番军队便也成了瓮中之鳖。
所以说,徐晋明地里攻打瓜州,实则是围城打援,再乘势来一个关门打狗,真正的目标其实是敦煌,至于瓜州,等拿下了敦煌,再回头收拾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