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八清晨,旭日东升,新泰城外的墙跟脚下,一朵金黄的野菊在寒冷的晓风中摇摆着,昨日激战留在墙上的血迹已经风干,变成一块块黑褐的色斑,床弩射出的铁矛还牢牢地钉在城墙上。
咚咚咚……
浑厚的战鼓声擂响,明军如潮水般从营地中拥出,抛石机、床弩、攻城车、火炮、箭楼被缓缓地推到阵前……
“攻城!”随着指挥使黄骐的战刀一挥,明军的火炮咆哮着喷射出火焰,抛石机的翻斗划出让人胆寒的弧线,数十上百斤重的巨石呼啸着飞上城头,随即释放出它的恐怖破坏力,肆意收割着人命。
“冲呀,杀呀!”明军喊杀扑向城墙,如蚁附猿攀,奋力攻向城头。
守城的贼兵拼命地往下扔石头倒热油,又或者用箭射,用长长的竹枪捅,总之使尽一切办法将爬上来的明军干翻下去。
十数架箭楼被明军推到城墙附近,每一架箭楼上载着三十名弓兵,箭楼很高,比城头还要高,那些弓兵站在箭楼上居高临下地射杀城头上的贼兵。
城楼上贼兵的弓箭手开始还击,与明军的弓兵对射,但见箭雨漫天,不断有贼兵被射杀,也不断有弓兵中箭从箭楼上摔下……
轰轰……
明军的火炮对准城门猛轰,实心弹把沉厚的城门炸得坑坑洼洼,然而却无法把它炸烂掉,贼兵已经从里完全把城门给封死,装满沙石的麻包垒了近十米厚。
惨烈的激战持续了差多一个时辰,终于有一辆攻城车的明军登上了城头,带队那名百户率着二十多名弟兄喋血激战,死死地守住防线,掩护后面的明军登城。
指挥使黄骐见状大喜,命令箭楼上的弓兵重点掩护这一小队杀上城头的明军,并且亲自擂响战鼓。
咚咚咚……
在激越的战鼓声中,明军爆发出一波迅猛的攻势,不断有明军成功攀上城头,渐渐地,登上城头的明军越来越多,攻守战转变成了面对面的肉搏,战斗更加惨烈了,不断有断肢残臂从城头上掉落……
明军的中军大营中,代表钦差的玄黄团龙旗迎风招展,旁边是一面稍矮的“徐”字大旗。
旗帜之下,徐晋身穿着青色的六品官服,神定气闲地高踞在马背上,五百名锦衣卫簇拥在四周,营中还有两千名兖州卫留守,这是徐晋特意留着居中策应的兵力。
戚景通率领的五百骑兵此刻也在营中,攻城战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
小半个时辰后,城头基本已经被明军占领了,放眼望去,密匝匝都是穿着鸳鸯战袄,头戴制式笠帽的明军。
锦衣卫千户陆松喜悦地道:“恭喜徐大人,大局已定。”
话说陆松是陆炳之父,之前在兴王府担任典杖,后来从龙进京,被封为锦衣卫千户,这次随着钦差出京赈灾,差点便死在之前那场缺堤的洪水中,失踪了一段时后又活着回来了,倒是个幸运的家伙,而萧淮如今还下落不明。
徐晋脸上露出轻松的微笑,城头已被占领,拿下新泰城只剩时间问题了,不过,徐晋却隐隐有一丝不安,似乎……有点太轻易了,半天不到便抢下的城头。
徐晋仔细琢磨了一遍自己的部署,自问没有遗漏的地方,或是自己多虑了,赵全还玩不起请君入瓮这一招。
此时,黄骐已经率着众将登上了新泰城头,一边指挥部队追击,一边让人清理掉堵在城门的沙石。
这些装着沙石的麻包被清空后,早已经被火炮轰得四分五裂的城门轰然倒塌,城外的明军随即蜂拥而入,与此同时,城东的安东卫也攻进了城中,与贼兵了巷战。
“大人,属下请求出战!”戚景通策马来到徐晋跟前大声请命出战,城门打开,终于有他们骑兵的用武之地了。
徐晋点头道:“准!”
戚景通当即拨转马头,率着五百骑兵冲出军营,战意昂扬地从城门杀入,在新泰城中纵横砍杀,这些骑兵早就憋得手痒,此时得了命令出战,一个个威猛如虎。
赵全站在一座民居的屋顶上,看着在大街上纵横冲杀的明军骑兵,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取出一支焰火发射上天。
赵全等的就是这个时机,明军连骑兵都出动了,那么徐晋身边的保卫力量正是最薄弱的时候,这时薛师妹带着三百骑兵一冲,干掉徐晋的机会极高,而且他还留了后手,王堂的五千援兵估计也快到了……
赵全这个计划不可谓不大胆,而且十分冒险,先用新泰城为诱饵,把大部分明军“诈”入城中拖住,然后再用奇兵突袭“斩首”徐晋。
这计划如果能成功,干掉徐晋,赵全觉得就算丢掉新泰城也是值的,届时明军必然会大乱,自己便可将损失连本带利地收回,再长驱南下占领富饶的南直隶地区。
……
距离新泰城北边不足三里的一片树林内,数百匹战马被拴在树下,正悠闲地啃食着周围的树叶和野草,三名大汉则横七树八地躺在草丛中休息。
薛冰馨怀抱长剑,靠坐在一棵树干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低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