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任到并州,受那风霜之苦?”李世民语气隐含怒意。
房玄龄是个非常有眼力的,见李世民快发飙了,马上识趣地道:“是,老臣明白了,除晋王殿下外,其余成年诸皇子皆须出京赴任地方,老臣明日便着尚书省拟草公函。”
李世民重重一哼,脸色稍霁。
长孙无忌目光闪动,笑着出来打圆场:“陛下所言甚是,晋王殿下和魏王殿下一样,皆是嫡出,魏王因身体贵恙,特旨留在长安,晋王亦是嫡子,且刚刚成年,赴任地方哪里理得清那些繁杂的公务?陛下尽驱庶子,留下嫡子在身边尽孝,实是合情合理,天下人想必也说不了什么的……”
一番话四平八稳,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忽然神情一怔,目光露出深思之色。
长孙无忌的这番话不知有意或无意,李世民似乎听出了别的味道,然后,他深深陷入了沉思。
基调已定,成年皇子出京已成定局,房玄龄等诸臣看了看李世民深思的表情,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一同起身告退。
李世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三人于是缓缓退出殿外。
…………
离开甘露殿,长孙无忌,房玄龄和褚遂良三人并肩往宫门外走去。
走出数十丈,离甘露殿很远了,房玄龄这才捋了一把长须,若有深意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
“辅机贤弟今日处处置身事外,是何缘故?”
长孙无忌挑了挑眉,笑道:“玄龄兄何出此言?愚弟只是对天家之事不便多言罢了。”
房玄龄呵呵笑道:“相识半生,你我二人的秉性彼此都清楚,辅机贤弟何必在老夫面前装糊涂?”
长孙无忌笑道:“愚弟是真糊涂了……玄龄兄,可不敢给愚弟扣大帽子啊。”
房玄龄自然不信,望向长孙无忌的目光愈发有深意了。
“陛下如今的心思,一则是炼丹求长生,二则是东征高句丽,他尚觉得离体衰身恙早得很,怕是暂时没想过立储之事,那个叫冯渡的御史如今这么一闹,立储之事算是搬上了台面,陛下想避都避不开了,老夫却觉得,主动揭起此事甚为不妥,届时陛下龙颜大怒,朝堂恐将生乱,于国不利……”
长孙无忌面不改色笑道:“玄龄兄言重了,一个御史的胡言乱语而已,陛下为东征大局计,亦不会把此事闹大的,至于立储,我们做臣子的自然不能多说,再说陛下如今确是春秋鼎盛之年,迟几年立储亦无不可,愚弟怎会主动揭起立储之事?”
房玄龄叹了口气,都是老狐狸,道行谁也不比谁低,简单两句擦边试探后,房玄龄心中大概有数了。
边走边沉吟,不经意似的看了看落后三四步的褚遂良一眼,房玄龄轻轻道:“那个冯渡……胆子可不小啊。”
长孙无忌笑道:“监察御史么,如今个个以魏征为榜样,胆子自然是不小的。”
房玄龄声音压得愈发低了:“陛下既允了冯渡所请,想必那冯渡应知适可而止了吧?”
长孙无忌笑道:“这个……,玄龄兄得去问他才对。”
房玄龄哼道:“搞出这么多名堂,还不是为了晋王殿下,差不多够了,如他所愿,陛下会妥协的……但愿此事到此为止,宫闱之事,决止于宫闱,朝堂和天下不能被牵连。”
长孙无忌目光闪动:“哦?刚才陛下可没答应放晋王离京呀……”
房玄龄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辅机贤弟还在装糊涂,你我二人岂能不知陛下性情?不信打个赌,咱们三人还未踏出宫门,陛下的旨意就会拦住我们……”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房玄龄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长孙无忌亦淡淡一笑,神情不见丝毫意外。
一名宦官匆匆小跑到三人面前,喘着气道:“陛下有旨,诸皇子无论嫡庶,朕皆一视同仁,晋王治既已成年,当法诸例,不日启程离京,赴任并州都督,着尚书省二相拟草文书,颁示于朝堂。”
宦官说完朝三人行了一礼,便回去复命了。
房玄龄与长孙无忌对视一眼,二人表情平静,房玄龄眼中露出明悟之色,嘴唇嗫嚅几下,终究还是长长一叹,不复多言。
话不必说透,该明白的都明白,房玄龄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忧虑。
立储之争恐怕已无法避免,只盼长孙无忌能够控制住局势,勿将东宫之争牵连到天下,在房玄龄眼里看来,长孙无忌和魏王李泰在玩火,他们在李世民的屠刀下跳舞。
褚遂良一直离二人很远,似乎有意给二人一个单独试探和较量的空间,在宦官传完旨意后,褚遂良的眼睛忽然盯住前方长孙无忌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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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意传得很快,不到一个时辰,散落在长安城各处的皇子府邸皆已知道李世民的决定了。
年幼的皇子尚不觉得,可那些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