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撤去吧……”
这下换李素愣了:“你事先做了什么安排?”
王直笑道:“你两次救侯君集的性命,我以为你和他交情莫逆,这次他上不了功臣画像,我觉得你可能会倾力相助,所以没等你下令,我便事先开始布置了……”
李素皱眉:“你在长安城里散播流言为侯君集造势?这种法子很危险,不到性命攸关的当口轻易不要动用,很容易引火烧身的。”
王直笑道:“我岂是不识轻重之人?散播流言这种事我多年没干过了,若被当今天子知道自己眼皮子底下有一股他无法掌控的势力,你我长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那你刚才说事先做了布置,究竟是什么布置?”
王直嘿嘿一笑,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我在十几位开国老将府邸里安插了一些人,毕竟侯君集也是军伍中人,我昨日秘密下令,让那些人打探老将军们对侯君集不能上功臣画像有什么私下里的议论,毕竟侯君集的资历摆在这里,连他都不能上功臣画像,老将军们必然有些说法的……”
话没说完,李素双眼圆睁,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你在开国老将们府里安插了眼线?”
王直睁着无辜的眼睛道:“对呀。”
李素语声有些发颤:“什么时候的事?你安插了多少人?他们在老将府里所任何职?长安城有多少权贵家被你渗入了?”
连珠炮般的问题砸得王直脑袋发懵,急忙道:“你莫急,一个个的问,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该先回答哪个……”
一把揪住王直的衣襟,李素猛地将他拎到自己面前,咬着牙冷冷道:“别的问题我慢慢问,你先回答我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我什么时候让你扩张势力,将眼线埋进权贵府里去了?你个混账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
王直愕然道:“当初你让我去长安城交朋友,暗中培植羽翼,为的不就是这个吗?我还记得当初你说过,咱们的势力发展到最后,不但市井民间,也包括功勋权贵,甚至连太极宫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都能第一个知道消息,做到这一步,咱们便可长安城自保无忧了,如今我差不多快做到这一步了,如今连太极宫里,我都暗中收买了十余名管事宦官,每月按时出宫给我递消息,甚至我在关内其他几个州城都布置了眼线,如今你咋又改主意了?”
李素惊呆了,定定注视着王直,心中却如惊涛骇浪,翻腾不止。
这才多少年,王直居然做到这个地步了,而自从晋阳平乱之后,李素担心李世民对自己培植的暗中势力有了怀疑,于是非常果断地淡出了与这股势力的联系,他很清楚,这股势力是一个非常犯帝王忌讳的东西,而且见识过李世民身边的老宦官常涂的能力后,李素愈发忌惮,甚至怀疑李世民早已知道这股势力的存在,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对自己和这股势力动手而已。
疏离这股势力是保身之道,当初培植它的初衷也是为了自保,不可否认这股势力确实帮了自己不少忙,当初与太子的争斗,与魏王的争斗,包括使计让高家解除与东阳的婚约等等,这些都与这股势力暗中策划相助有关。
可是李素很清楚,这是一柄双刃剑,能杀敌,亦能伤己,尤其是在大唐天子的眼皮底下,事到如今,若说李世民对它毫无察觉,这种自我安慰未免太过天真,李世民必然知道了一些什么,只是暂时隐而未发而已。
当初李素从晋阳回长安后便叮嘱过王直,让他不要再发展壮大了,否则必有性命之虞,没想到王直这个杀才不声不响竟将势力扩张到如此地步,还把眼线埋进了权贵府邸和太极宫……
老实说,这种作死的姿势非常新颖有创意,李素多年没见过了,更要命的是,这股作死的势力理论上的首领是他自己,也就是说,万一哪天李世民决定动手了,第一个要剁的人是自己。
想到这里,李素手脚顿时冰凉,一颗心更是沉入了谷底。
见李素失神发呆,王直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李素,你咋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李素回过神,看着王直无辜且心虚的丑脸,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朝他拱了拱手,道:“我有一句‘彼其娘之’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直:“…………”
李素脸色难看地道:“当初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手下的势力不可再壮大,维持现状,收敛锋芒,低调行事即可?”
王直垂下头,讷讷道:“你说过。”
李素冷冷道:“可你似乎并没有听我的话,反而将它发展得愈发壮大,连宫里和权贵府里都被你安插了人,我可不可以请教一下,你是怎么想的?”
王直沉默半晌,低声道:“李素,这些年你在长安城如何一步步走到今日,我和兄长都默默看在眼里,旁人见你懒散,我和兄长却知道,你有大本事,大智慧,你刻意收敛锋芒是因为你藏拙,是为了自保,可你这些年小心翼翼走过来,好几次性命攸关之时,看看你身边的人,真正能帮到你的有几个?我和兄长可以为你豁出性命,但我们终究位卑言微,纵然豁出命